《垫底辣妹》:因为努力本身便迷人

票是晚上躺在床上买的,开始也犹豫,考虑到我一个大姐姐年龄的人去看高中生励志片,自觉羞耻系数还是蛮高。况且,对于这种只看片名就能猜到故事走向的电影,怕自己燃不起来,白白浪费女主一张长泽雅美跟户田惠梨香合体的脸。

然后第二天,偷偷擦着眼泪走出电影院。

中规中矩的一碗日式鸡汤,剧情好老套,情节够浮夸,伏笔很刻意,可是,真的很好哭。

包括日剧在内,日本影视作品有一个很神奇的点,就是它可以明目张胆大段大段讲道理,却一点都不令人尴尬。这种能够百炼成钢化作绕指柔,让你从心底自愿接受某些观念的能力或技巧,细想就觉得日本这个民族挺可怕的。

《垫底辣妹》虽谈不上多上乘,但比起近年打着青春片旗号拍的烂爱情片,它似乎更为贴近我们的青春。我们的青春哪里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堕胎车祸,有的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洛伦兹力不做工",是"相看两不厌,符号看象限",是"38324、14122"好嘛。

这部电影的魅力不在结构,在人物关系的处理和引起的共鸣。也是这几处关系,有打动到我。

关于老师

试问看完电影,谁不想要一个坪田那样的老师。正直、友善、富有责任感,会超有耐心的针对每个学生因材施教,会为了同学生拉近距离恶补学生爱好,会挺身而出只为纠正其他老师口中侮辱性的人类垃圾,而这一切建立在他对学生的尊重之上。

我一直对教师这个职业怀有极为复杂的看法,一方面我遇到过待我极好的老师,另一方面我见过品行尤为差劲的老师。前者是生命里温暖的注脚,每每回首,都为出现过她而倍感幸运;后者则是浓汤里的一只苍蝇,懒得提起,所见之处都是满腹恶心。

好的老师不一定都如坪田般热血,但她们本性一定是善良的。千万不要小看一个老师可能对学生产生的影响,特别是年幼时期。多少人曾因为老师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自己产生过怀疑,甚至再不触碰某个领域。

我确实没有过类似经历,但好友告诉我,因为小时候一个老师说她唱歌难听,尽管她现在都记不清那个老师长什么样子了,但她的话却像某种暗示一直困扰着她,以致于好友现在都绝少开口,哪怕她唱的并不难听。

教师这个职业的伟大之处在于,它真的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中学时仗着成绩好,跟男同学打架、把全年级老师撕个遍,作为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的她也是被我搞的挺无奈。后来她调走,我偶遇家庭变故,她回来看我,我不哭也不说话。至今我都记得,她把我拥入怀中,特别温柔的摩挲着我头发,轻声细语的说,"你这小孩,整天劲劲儿的,看着让人心疼"。

那时候还小,也不懂表达,只知道有这样的安慰日子变的没那么难过。日后想起,方觉自己享有了来自她最大的善意和宽待,让我对这个世界减少了憎恶跟怨念。

她是我的坪田老师。

关于父母

沙耶加因为前半部分考试没合格,带着自责又有些委屈跟妈妈说"对不起"的时候,我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过后我给我妈打电话,我说今天看了场电影,电影里有人跟你讲了一模一样的话,我妈问什么。

"这件事不需要对不起的,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这是沙耶加妈妈回答她的,也是去年二战考研失利后我妈对我讲的。那一刻她们在意的不是你的成绩,甚至不是你的未来,她们在意的是你的难过与失落。

不是每份对不起,都可以换来没关系,可是在妈妈眼里,你是根本不需要对不起的。

日式笑点有时候会奇奇怪怪,比如沙耶加妈妈每次到学校跟老师的对话,她妈妈说的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可是就会很讽刺很好笑。

"如果被欺凌是被认为很正常的现象,如果这是你们学校的教学宗旨,那我们转学好了";

"如果学校认为逼迫孩子出卖自己的朋友,来换取自身不被处分的决定,是你们学校的教学宗旨,那我们退学好了"。

有人会指责这个妈妈好像对孩子太为溺爱了,其实我们可以理解的是,因为妈妈作为一个从小失去自我的人,内心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快乐而无拘无束生活的,她不希望学业成为绑架孩子自由的枷锁,用我的不自由换你的自由。

父亲在这个电影里的角色定位特别日本,比较而言也特别中国。唯一感动我的点,是沙耶加的最后一跳,爸爸明晰可见的红眼圈,女儿阳光明媚的笑脸,一份世纪大和解。

关于朋友

有没有发现,我们越来越年长,已经很少回想十七八岁的友谊是什么样子了。我们变得越来越理性,很少再为朋友烦恼,我们为爱人、为父母、为房子、为工作、为钱,只是很少为朋友。

然后我们再以这样一个名义为自己开脱,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嘛,大家都很忙嘛。其实不是忙,只是缺少了那份经营的欲望。

电影里沙耶加和朋友的感情着实让人怀念,那些在一起蹦蹦跳跳、闪闪发光的日子。在她们发现沙耶加是态度认真的备考时,她们找一个合适的地点温和而不容置疑的说,我们决定以后不带你玩了,并不是讨厌你,而是因为你,我们觉得自己也应该找到一些目标来努力了。

看到这我忽然想起周围有种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当你开始努力上进时,总会跳出那么一小撮人,倒不是冷嘲热讽,而是阴阳怪气的说,"呀,你这么用功呢"、"别打扰人家,人家要去上自习呢"。这些人通常自己不肯努力,看别人上进又生怕自己给落后了,活生生的表演了一场别别扭扭的人间喜剧。

沙耶加的朋友可贵之处,就在于她们是真心祝福她,并愿意一同努力。朋友,是想让你跟她一同变得更好的人。

关于自己

"我一直讨厌大人,只凭外表就说我不行的大人,我觉得他们很愚蠢。但是,我一无是处,这一点我自己也很清楚,没有目标的话,也没有谁会对我抱有期待,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是我唯一的安慰,也没有对未来的希望,只会顶嘴,可能是因为这样不会受伤。"

通过沙耶加之口,电影说出了很多励志的话,看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很容易睡一觉起来就忘了。我不喜欢鸡汤,但我不反感鸡汤,人都有心灰意冷的时候,总要找一样东西带来宽慰,如果它能带给你支撑走下去的力量,它就有存在的价值。

沙耶加是每个奋斗过的我们,我们为她流的泪,也不过是对自己努力过的自我承认。残酷说来,自我感动的成分很高,毕竟事实上努力是人生的常态,我们那么努力,还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可是,谁又能否认,努力本身就很迷人呢。

虽然日后我们基本上都变得"现实"起来,但是,我们真的努力过,也正是因为这点努力,使得我们与以后的人有那么点不同。我们很可能不是绝地反击的沙耶加,但有什么关系呢,这毫不妨碍成为一个更好的我。

借用《悟空传》里句话,"成败,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去追求理想时你就会明白,你很可能不会成功。最关键就在于,当你深知这一点时,你还要不要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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