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厕所蹲着
我蹲在厕所里常常会点支烟
当然常常会有下一支与下下一支
我爸给我说过不要抽烟，还扇了我好几巴掌
我嘴上说好的好的我再也不抽了
但我心里说的是去你大爷的
实际上骂去你妈逼更能解恨，但是我奶奶对我真的不错而且老人家已经埋在土里很多年了，那么骂不合适
所以我总是在心里说，去你大爷的
其实我真的很想骂出来，但是他打人挺疼的
但是蹲在厕所里就可以是无忌惮了
我不但可以一支接一支的抽
而且想起他来我还可以咧一咧嘴角不屑的说一句去你大爷的
我一直在厕所蹲着
蹲在厕所里有时候会想起一些人
特别的我经常想起玛丽
玛丽是我前女友
说是前女友其实我也就交过她这么一个女友
没有现女友哪来的前女友之说
所以我有一次和彼得他们聊天就告诉他们说玛丽不是我前女友她是我女友
结果过了两天玛丽她哥就踹开我们班的门把我拉到厕所里打了一顿
打的比我爸狠多了
婊子就是无情
我和玛丽七岁就认识了
我们两家的房子就隔着一条街
我经常能听见她弹钢琴
当然她也经常能听见我挨打的时候惨绝人寰的嚎叫
我们小学的时候一个班，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不过后来因为我往她凳子上抹鼻涕老师给我们俩调开了
再后来她干脆就换到别的班去了
不过缘分是天注定的，上了高中我发现我俩竟然隔壁班
于是我就追她，她死活不答应，还骂我臭不要脸
我就天天去她们班门口晃悠，放学在她回家的路上堵她，给她送花
后来她实在招架不住我的猛烈攻势就答应了
然后又一次彼得问我
你跟玛丽干那事儿没有
我愣了一下果断地告诉他
干了，必须干
再后来玛丽就和我分手了，她一脚踢得我疼了好几天，她还骂我臭不要脸
我一直在厕所蹲着
蹲在厕所里我也会想一些年轻人比较关注的话题
比如说梦想
我的梦想是当个画家
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改造课本的高手
能 画的地方我都画满了
高尔基变成红鼻子头的小丑
华盛顿拿着斧头骂他父亲傻逼
李雷和韩梅梅在学校门口亲嘴
杜甫改玩非主流
后来发现这一切的我的父亲把我打了个半死
说我再不好好学习就打断我的腿
我妈也说我
还想学画画，你有那个天分么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她撕我的小说时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小学毕业后就很少画画了
现在我奔波于各大工地之间常常也会想起我的梦想
梦想就是梦而已，是不能实现的
一群文青还天天扯来扯去
真他妈傻逼
我一直在厕所里蹲着
蹲在厕所里我有时候会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说假如你忘带纸了怎么办
我记得有个很经典的问题
说你在厕所里忘带纸了，然后你的钱包里有一张毛爷爷和一张前女友的照片
问你选择哪一个来解决问题
有的人思考了很久做出了回答
要我说出这个问题的人就是个傻子
你他妈不会叫人送纸啊
哦，如果你混的太差也可能没人给你送纸
不过我倒不担心这个问题
我要是让彼得给我送纸他肯定不会拒绝我
因为老子给他送过纸
还不止一次
我跟彼得也是很早就认识了
小的时候彼得家和我家就隔着两条胡同
不过他家也不太算是个家了
他三岁那年他妈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他爹是个酒鬼，老是打彼得
有时候连我也打
所以彼得不愿回家，在我家搬走之前他大部分的夜晚是住在我家胡同口的一个水泥管子里
彼得喜欢掀姑娘们的裙子，小学三年级就拉着班里的女同学摸她们的私处。
彼得的正业是小偷，在学校里偷，在大街上偷，在胡同里偷，在网吧里偷。张老师问他为什么偷东西，他说他没钱买，张老师又问你爸爸呢？彼得说我爸死啦。
有一次，忘记是几年级的时候了，彼得领着我去小卖部偷东西，被老板发现了。我爸把我掉在树上打，后来我家就搬走了。
不过我和彼得还是好朋友，我两个一起去网吧，一起去护城河摸鱼
彼得还说他除了偷东西没做过坏事
他说这话我自然是当放屁的
不过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一直在厕所蹲着
蹲在厕所里的有时候我会看门上的那些小广告
有回收东西的，有卖东西的
有小帅哥交女友的，也有小帅哥交男友的
还有骚妹妹找哥哥的
最多的是办证的
小广告我揭过不少，但是我只找过办证的
我办身份证，
办假身份证上网
学校和家附近的网吧只有星怡不要身份证
可是我和彼得在星怡看A片被老板抓了
老板当着一屋子男男女女的面把我和彼得赶了出去，说再敢来就送学校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彼得都没网上了
于是我就去找办证的
电话打过去是个老头接的
老头问我找谁，我说我找办证的
那边又问我，你办什么证。
我说我办身份证，你能办不。
老头说，能办是能办，身份证贵啊
电话开着免提，我和彼得相视一愣，彼得很牛逼的对那边说，老子有的是钱。
其实我们俩身上加起来也就五毛钱，我有一毛，彼得有四毛。
然后彼得就带着我去偷东西，目标锁定的是学校门口的文具店
再后来彼得就被学校开除了
当时他从文具店收银台里抓了一大把钱就往外跑
当然是没跑掉
被老板追上打了个半死
接着我家就搬去了省城，从那以后我就很少见彼得了
现在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厕所蹲着
有的厕所很干净
但是大部分厕所又脏又臭
比如学校的厕所
地上有唾沫，痰，尿液，烟头
空气是下水道里各种气体味道的混合，夹杂着刺鼻的胺味
而且蹲得久了手脚都是麻的
冬天的时候还可能蹲到浑身冰凉
可是有时候在教室里坐的久了
我就想去厕所蹲一会儿
厕所虽然又脏又臭
可是厕所没有人啊
我一直在厕所蹲着
蹲在厕所里我会想起我蹲过的其他厕所
有句诗记得是这么说的
当一个人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我觉得应该改成当一个人再一次踏进同一间厕所
我蹲过的大部分厕所我都记不得了
但我记得上海的一间厕所
一间KTV的厕所
那时我还在上大学
朋友周末一起出去玩找到了那家K
门口帮我们停车的保安长得好像彼得
我走进KTV开着镭射灯让人眼晕的大堂忽然惊出了一身汗
那好像真的是彼得
我记得他给我QQ留言说他出去打工了
五年了我一直没回复他
那天晚上我一直失魂落魄的
带我们出来的周少看我兴致不高给我们叫了姑娘
周少挑了最漂亮的姑娘搂进怀里
姑娘甜甜的笑着说老板你好坏啊
我足足愣了有一分钟
那是我的前女友玛丽啊
然后我记得我去了厕所
面朝便池吐了个昏天黑地
我感觉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吐出去了
我的肠子，我的胃，我的心，我的灵魂
十八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这个人一般不记梦
但是那个梦我记得非常清楚
我梦到我在厕所里出生
在厕所里长大
在厕所里死去
我一直在厕所里蹲着
在臭气烘烘的厕所里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