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娃娃呀

                                                         

          1999年7月25日那一天,江西省赣州市的一个村子里叶家夫妇迎来一个女娃娃,生来有八斤重,可把叶家妻子折腾死了。那个女娃娃很幸运,在重男轻女的农村里被宠成手中宝。

        在女娃娃出生后的一年,叶家夫妇又添了一个男娃娃。女娃娃和男娃娃的童年很欢乐,他们清晨与老牛为伴,坐在田埂上嘻嘻闹闹,畅想未来;傍晚乘着残血般的夕阳牵着老牛走在归家的小道上,路过树林时能听到被惊吓的鸟儿扑哧着翅膀的拍打声,往远处看,一座座山披了火红的嫁衣似的,娇羞着,美极了,诱惑极了!他们肆无忌惮快乐着,和小伙伴们在梯田般的稻田里从上往下跳,又从下往上窜,一伙人,像极了追求风筝的少年,如果身高再高些的话。当然,在稻田里的活动可不止这一个,如果兴致来了,他们便扮起警察和小偷的游戏,你追我赶,耍赖皮的哄笑声,气急败坏的笑骂声,旁观者吃瓜的大笑声……溢满了整个田野。那时的他们,是快乐的,但他们是向往着长大的,于是他们努力的奔跑,朝着名为长大的那个方向,用尽全力的奔跑,一点一点的把童年快乐留在回忆里。

      在女娃娃九岁那年,她和男娃娃离开了村庄,开始了“异乡”的求学生活。学校与家隔着几座山的距离,爸妈在外打工,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小孩要照顾等情况,让女娃娃和男娃娃不得不寄校。为了照顾弟弟,女娃娃开始学会折被子,换被单,洗衣服……在那里的四年,她迅速地长大了,但仍然保持着那颗从未污染的童心,像许多住在大山里的孩子那样,与大山为伴,与鸟禽为友,浸染着大自然的气息,富有生机和活力。女娃娃带着男娃娃和其他的小伙伴每到一放学像采花蜜的蜜蜂般涌向大山。大山里有孩子们的欢乐,那里有许多的果子,有家种的,也有野生的,没有老师的束缚,他们像极了脱缰的野马,吵吵闹闹的,把原本寂静的大山染上一丝的烟火气息,热闹极了。这时候,女娃娃总会让男娃娃待在树下,女娃娃自个却像大山中生活了很久的猴子,上蹿下跳的,挑着各种好吃的。男娃娃在树下兜起衣服,这拾拾,那捡捡,脸上画着花脸,仰头望着树上的女娃娃,脆脆的叫一声:“姐,我也想上来,”表情委屈极了。女娃娃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望着站在地上的男娃娃,微微一笑下“想上来”?男娃娃挂着讨好般的笑望着女娃娃,眼睛里盛满了名为希望的星星,耀眼极了。女娃娃恶劣的笑了一下,随即说道:“想想就好,你要是敢上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留你一人在学校”。男娃娃撇撇嘴,脸上满是不甘,嘟囔着:“回家我就告诉奶奶,你在学校带我出去摘野果子,自己上树,还不让我上”。“奶奶一定会骂你的”。“等我长大一点,长高一点,你就管不了我了,那时我一定要上树上个够”“我还要打电话给妈妈,说你……”女娃娃撇男娃娃一眼,“你在碎碎念念些什么”?男娃娃仰头甜甜一笑,说道:“我说姐姐说的对,我听姐姐的”。“算你听话,接着”,女娃娃随即丢下一些野果子。往后这样的事是常发生,日子也在一天天的从指尖溜走。

      “姐,明天我们就要转学去别的学校上初中了,我有点害怕”。“姐,你说爸妈为什么要我们转学,我才这学校待了一个学期呢”。女娃娃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男娃娃,翻了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转学”?“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数?”女孩心里念叨着:“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真想把他塞回娘胎去,重炉回造,天呐,还我一个可爱的弟弟。”就这样,他们开始了他们的初中生活。刚到这学校,女孩和男孩没有书,没有熟悉的同学,没有交好的朋友……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但他们又是那么的幸运,男孩的同桌把自己的书给了男孩,自己开始与周公约会。男孩回头拿着书向女孩扬了扬,眼里满是喜悦的光芒,女孩看着弟弟脸上尴尬,无措转为欣喜,脸上绽放出来到这个学校第一次由内而外的笑容。女孩看着弟弟的同桌,皙白的脸庞,锋利的眉毛,挺直的鼻梁,一双睁着的时候里面有星星的眼睛,这一点和女孩的弟弟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男孩同桌左眼有一颗明晃晃的泪痣,闭着的时候好看极了。女孩觉得弟弟的同桌好看极了,人美,心也美,是顶顶好的人,如果用一句古诗来描述的话,女孩觉得一定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后来,男孩和女孩也各自交到了好朋友,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女孩开始写日记,记录学校的奇闻轶事,但更多的是女孩自己的心事,少女的心事写满了一本又一本,密密麻麻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女孩眉毛皱的次数却越来越多,原本焕发光彩熠熠的脸庞也渐渐地暗淡无光,整个人像行走在黑暗中,没有光,没有任何值得她在乎的东西,周围的一切都能够引起她的多愁善感,牵引她的心神。后来,她渐渐了解到原来自己已经进入了女孩子的青春敏感期,她慢慢调整自己,和弟弟一起考上了当地较有名的高中。

      本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高中四年,高一下学期的文理分科,她莫名的进入了全校最好的文科班,没有振奋人心的喜悦,一股浓浓的悲哀压的她透不过气。她了解自己本就不爱竞争,只想平平淡淡度过高中,如若不然,她去的就是全县最的学校,而不是一个刚建立的新学校。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没有打散她和弟弟要一直同班的约定,却让女孩身不由己,不得不被动的前进。她越来越来厌烦学习,但却不得不每天投入题海,她痛不欲生,又不能放任自己。也许人生就是这样,进退两难,总有一些事情,你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手,任自己自由。而这样的苦读,带给我的是每一次考试都是班级倒数,被班主任强灌心灵鸡汤,我能行,我一定行。被迫的无奈,强灌的希望让女孩更加痛苦甚至怀疑自己:“我是不是干什么都不行?”她有时候躺在床上整夜失眠,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儿时田野里的奔跑;是伴夕阳而归的老牛;是树下男孩那张纯真的笑脸……她有时会想起儿时说过的话:“多想长大啊!”她双手捂住眼睛,脑海里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笑啊,怎么不笑了,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长大吗”。女孩一边痛苦着,一边努力着,她知道,她是真的知道,痛苦的不止她一个人,夜晚躲在被窝里偷偷因为成绩哭的人她听到过许多。2019年6月8日,她结束了痛苦,却也把儿时的欢乐彻底的留在了回忆里,彻彻底底地体会到那句:“笑啊,怎么不笑了,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长大吗”的无奈与叹息。

        2019年9月份,我步入了大学,那个小时候跟在女孩屁股后面生脆脆的叫着姐姐的男娃娃也终于长大了,他去了北方,女孩留在了南方,一直同班的约定像儿时的玩笑般,随风飘散了。就在去年寒假,他偷偷告诉女孩,他有女朋友了,女孩很欣慰,男孩终于懂得担当。女孩觉得自己也应该改变了,儿时的记忆再美好也不可能回去了,当初是自己吵着闹着要长大的,如今长大了,即使不怎么美好,有时有狂风暴雨,但总会有骤雨初歇的时候,那时希望女孩能回头看看走过的路,道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前段时间,女孩刷抖音时,看见一个抖音博主发了一个自己梦想中的生活: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养一只狗狗,养养花,种种菜,偶尔回到喧嚣的城市与朋友聚聚。看到这时,女孩突然感到很开心,像回到小时候的那种由内而发的喜悦,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她真的很想很想过这样的生活。但是女孩知道,过这样的生活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你必须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起码你不能让父母为你倒贴,为你担忧,其次,作为子女,赡养父母是责任,更是良知。因此,女孩决定在大学好好学习,努力提高自己各种技能与素质,争取大学毕业或读完研究生后可以找一个好工作,努力攒钱,终有一天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的。女孩知道或许等到那时候自己都可能已经七老八十,但她觉得没有关系,她这一生要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哪怕只有一两年她也有动力一直往前。这几天,女孩把抖音删了,把游戏删了,开始背单词,做真题,看名著,去运动,吃早餐,早睡早起……她褪去了从初中以来用迷惘,哀伤包裹的外壳,儿时在田野里奔跑的那个富有大自然灵动的女娃娃重新回到了她身上,那么生气勃勃,富有生机。

        失去的那颗浸染大自然的纯净的心,过了那么多年,女孩终于又将其找回,面对那句曾让她泪流满面的话:笑啊,你怎么不笑了,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长大吗?女孩终于可以抬头仰望星空,微笑地说道:“可以为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而努力的长大,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长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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