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礼充满了白色的悲伤的色彩,它将因此而被我永远铭记。
我和静在年前五月份就已经登记,领取了结婚证件,但是一直到年后的正月份才开始举办婚礼。这就使我常常在想,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究竟是以领证的日子为准,还是以举行婚礼仪式的日子为准。亦或者两者都是?我想,估计很少会有人能有幸赶在同一天里的罢。但是,这两件事情均由于我们早已同居而失却了它们本身所拥有的十分神圣的意义了。
婚礼的流程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因着本家的弟弟登恩早我两天刚结完婚,而我们又请的是同一家婚庆公司,所以我对此了然于胸。
公元二零一九年正月初六,凌晨五点多我便早早起床了,洗脸刷牙,穿上崭新的中式秀禾服,戴上胸花,拿着手捧花,和早早赶来的迎亲的队伍一起前去清河城迎接我的新娘。
起初我还紧张得有些发抖,但是坐在头车——登阳新买的奔驰——里,和他聊一些关于朋友、理想、家庭的话题,慢慢地也就比较自然了。
天刚蒙蒙亮,车队就抵达了酒店的门口。为了不走回头路,我们步行着走到马路对面的酒店。上到三楼,门果然紧闭着,像我之前参加过的二哥的婚礼。我心中有数,伸手摸向红包,开始叫门。付出了几个红包后,门被打开了。我看见所有的娘家人都聚在房间里,穿着新娘秀禾服的静坐在床上,被围在中心,有些娇羞地看着我。她的脚上只穿着袜子,红色的高跟鞋不知被藏在了什么地方。我想起帮二哥找鞋时是在浴室的顶层夹缝里找到的,便也象征性的找床底、衣柜、浴室夹缝,结果全无所获。鑫江、韩城告诉我,鞋子在女人的身上藏着。我不知真假,只得挨个试探。竟真的是在艳梅和大哥的女儿身上找到的,当然,也是给出了红包之后。
“东北人真会玩儿,红包也真好使!”
我给静穿上鞋,手牵手走出酒店,上了婚车。押车的是大侄儿赵硕。
下车后,我看见所有人在我的家门口等着。我们一起走过红地毯,进了房间。合影拍照之后,我们被主持人通知典礼开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我和静牵着手,走向在院内搭设的礼台。主持人的开场白照例是登恩婚礼上的那套说辞。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她是不是只会这么一套。简单的互动之后,主持人邀我对新娘做一番深情告白。我看着静,看着所有正在看着我们的人们。同样是这个院子,同样是这样多的一些人,一周前我奶奶的遗体还摆放在北房屋的正中,院子里跪满了前来吊唁的人们。而今天,奶奶去世的头七,我却站在同样的这个院子里,手牵着我的新娘,开始步入婚姻的殿堂。上天啊,何其作弄人也!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给奶奶一周的寿命,让她能高高兴兴地参加完我的婚礼、将孙媳妇接过门之后再走呢?我想起奶奶去世前吃的最后两顿饭,就是静给她做的鸡蛋羹,不禁悲从中来,鼻翼发酸,泪满眼眶。
“静对她自己的父母,对我的爸妈都很好,对我的奶奶也特别好。在奶奶去世前最后的日子里,尽管她还没有过门,但是也一直和我们一样在跟前尽孝,伺候奶奶。她真的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女人。我觉得能够娶到她做我的媳妇,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我的泪水溢出眼眶,静也满含热泪。我将她拉过来,久久地拥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