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奇葩故事,真不是传说。
我知道七大姑八大姨们难惹,但是谁的人生能真的避开这样的亲戚呢?
暑假我回了趟老家,因为我父母不在老家定居了,我爸打小是个孤儿,我们和他那边的堂亲往来并不亲密。
尤其是他们又觉得我是个女孩儿,从小对我就很疏远。加之我在外上学工作多年,和他们几无联系。
所以,如果我父母不在当地,我其实算是没有老家了。
亲戚还是有的,我一个姨还在那边,住在离我家五六公里的镇上。我回去怎么也要去看看她。
这个姨说起来我对她的感情还是挺深的。我妈脾气特别不好,又重男轻女,作为家中的千年老二,我打小就是她的出气筒。
她打人不算厉害,但骂人堪称一绝。那些年,她和我爸感情不好,郁闷无处发泄,我哥上学住校了,妹妹年龄小,她就把对我爸的愤恨全都发泄在我身上,骂人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难听骂什么,诸如小婊子、小骚逼、养汉老婆之类的难听话张口就来。
我爸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大概因为是孤儿,从小被人欺凌,他特别喜欢嘲笑别人,对自己的孩子也不例外。
从小他给我哥我妹讲故事的主题就是“我是尿老尿的孩子”,这尿老尿是他编的一个拣牛粪的人。他说我是他从尿老尿的牛粪框里捡回来的人。
我哥和我妹年龄还小,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们经常一起嘲笑我。
所以,那个时候在家里我感觉不到温暖。
住的近的这个姨生了两个儿子,特别喜欢姑娘,而且脾气相对要好一点。
我每年放寒假或者暑假,我妈会派我去给她家送东西,那时候她们还住在一个山沟沟里,我一个人扛了很重的东西走上十几公里的山路也不害怕。
小时候很怕羞,姨家和我们家门庭冷落寡淡不同,姨父家那边有很多亲戚,如果他家有很多人在,我通常就会送了东西赶紧离开。
偶尔,我会在姨家住上几天,晚上睡觉我姨会和我聊天,她说我妈在娘家的时候就特别霸道,对她们这些妹妹也是非打即骂,反正那时候感觉我姨比我妈温情很多。
去她家印象比较深的有两次。一次大概是在我八九岁时,我姨特意让我姨父来接我去他家住几天。我们走的路上会经过我姥爷的坟地。
那时候我姨的婆婆还在,到我姨家的第二天,我正在老太太的炕边玩耍,突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姨说可把她吓坏了,本来好意接我去住,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爸肯定饶不了她。这当然是夹杂了一点傲娇和邀功的玩笑话。
当时他们看我晕过去的样子,就知道是撞到什么了。于是请了他们村的一个会“送东西”的老太太过来。
具体怎么操作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拿一个生鸡蛋在碗里立,说一些可能作妖的人的名字,鸡蛋在哪个名字那里立住了,就要包裹一些小米和水送出去。
他们说到我姥爷的时候,那个鸡蛋立住了,他们就念叨了一些让他不要伤害我的话,送了小米和水出去。很快我就好了,不头晕也能正常玩耍了。
但是我姨再也不敢把我留在他家了,第三天就让我姨父又赶着马车把我送回家了。
还有一次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暑假去我姨家家住了一两天,那时候我学习好,是大家眼里将来必定会有出息的人了。
因为我父母吵架还是什么事情,我姨安慰我,我就觉得她几乎是这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了。我走的时候,她愣是塞了五六十块零钱给我,我很感动。
可是回家后,我父母非常生气,说这是我姨收买我,她想坐享其成,摘取他们多年的劳动果实。对于这些无稽之谈,我很无语,也懒得理睬,因为住校,忙于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很快忘记了。
直到这次暑假我回老家,去看我姨,聊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我才又捎带着想了起来。
我姨的两个儿子和后来抱养的姑娘都不在身边,大儿子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和他们来往不多,二儿子初中毕业,但因为人长的帅又特别会撩,竟找了一个本科毕业能力很强外表一般的媳妇,还定居在了上海。
关于这个表弟,他的故事有一箩筐,以后再说。
这个表弟他们夫妻俩开了个小家具厂,他们女儿刚出生不久,家具厂也是初建阶段就把我姨和姨父接过去,我姨帮忙照料孩子姨夫给家具厂运货看门。
中间他们付出很多,和儿媳妇以及儿媳妇的父亲以及他的后老伴也是摩擦不断。
我姨这时候表现出了和我妈一样的特质,就是特别强势,家里大小事情什么都管。
一转眼孩子上了幼儿园,儿子和儿媳找个理由把他们送回了老家。我妈他们家族的人都好强又有点虚荣,从上海回来我姨就有点心里不舒服,但是她又不肯说自己儿子不好,怕被人笑话,所以就总是显得很别扭。
虽然几个儿女凑钱给她在镇上买了房子,但是她心里其实并不满足,尤其是看我父母都到了北京定居,言语之间就总是各种攀比,生怕别人看低了她。
以上是背景。
毕业后只要我回老家每次去看我姨总会给她一些钱,这是因为我记着她的好。她在上海的时候,我出差也特意拐个弯过去看过她。
虽然这是一个最亲近的姨了,但是因为我了解我妈她们姐妹的属性,也知道她们都事多而且特别爱挑理,所以我这次回老家宁愿到市区住宾馆也没住在她家里。
第二天很早打车到了她家,也没什么事可干,就是吃饭唠家常,内容也都是打听和倾倒各个亲戚家的事情。
我就听着,不太发表意见,一是我觉得亲戚家的事都千头万绪乱七八糟的,我不想扯上关系,二是我也担心传耳过舌,人和人的理解力是不一样的,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然后我姨突然就说起她在老家不容易,体力活又重又赚不到钱,问我还需要保姆吗?她能干还利索。
我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迟疑了一会儿,一度让场面有点尴尬。
有了孩子的这些年,为了带孩子的事情我不知做了多少难,不管是公婆还是自己父母,只要帮了你一点忙,就想尽办法索要回报或者掐住你的七寸,控制你的生活。
我烦透了这样的生活,最后只得自己带,工作上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和妥协。中间也用过保姆小时工之类的,但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干不长。
但是再难,我也从来不敢打亲戚们的主意。亲戚之间关系敏感,万一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更何况是我妈她们这些好强又有点小虚荣的姐妹?
她们是丝毫没有界限的概念的。
我姨一问,我不知怎么回答,又不好意思,就说让她到北京来玩几天吧,顺路看看我妈,正好我要带我父母去北戴河,我妈腿脚不好走不远,大家一起做伴,人多还热闹。
我姨一听满心欢喜,她是个爱玩爱闹的人,但是自从离开上海,没了环境,心下有很多失落,儿子们也给不了她太多钱,她总想自己赚点钱给女儿备个嫁妆。
她同意了我就买票,需要用她身份证,她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又说不去了。我左劝右劝,心里想的是这段时间要是相处愉快,请她帮忙接送孩子照顾家也未尝不可。
最终她同意了。我们只买上了客车票,半夜才到我家。我姨干活真是特别利索,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我这点家务和做饭搞完。
但是,人真的是不好相处,大概是觉得到亲戚家要端端架子,凡事都开始了矫情。
比如,我带她吃火锅,她噼里啪啦把一堆菜全都倒在了锅里,我说,别急,这样煮都煮烂了,不好吃。她就气呼呼的,说,谁还没吃过破火锅。
不管我们走到哪儿,她都要说这里不如上海,上海哪里怎么怎么好,不管在我家里看到什么东西,她都会提起她二儿子,说他多有钱过的多奢侈。
对于这一切,我只能无语。而且我姨特别爱挑理。我带着他们三大一小(我父母,我姨,我儿子)出门,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搭把手帮个忙的概念。
我身兼数职,买票买水买饭,拎行李扶老携幼过马路,照相打伞还要满足他们老老小小的各种需求……
我妈腿不好,走不快,我姨年轻很多,她本该扶一扶我妈什么的,但是她没有。对我妈态度也不好,各种嫌弃。虽然我也不喜欢我妈,但是看到别人这么对她,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晚上,我有兼职工作上的事情急着弄,她想发照片不会让我教她,我说让她等会儿,她就不高兴,和她女儿电话语气里都是埋怨的意思。
后来回来之后就着急要走,和我妈抱怨了很多我多不好之类的,惹得我爸和我妈又来骂我。
我恰好那段时间还在找工作面试,很忙,就说让她等到周末再送她,不愿意,后来让我哥送了她走。
也不知我妈和她说了些什么,反正自那之后,我这个厉害的外甥女便成了她不怎么看得上的人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妈和她说我老公和我各自管自己的钱,她大概觉得女人没多大能耐,所以也就没多大用处了吧,她们的势力都是显而易见、摆在明面的。
加之她让我帮她女儿介绍对象,她女儿在深圳,三十岁了,我介绍的人她看不上,我姨就让我劝她女儿,这种事情我不想太勉强,她就觉得我不肯帮忙,也不知道她怎么和她女儿说的,她女儿之前嘴甜的不行,后来莫名其妙就不理我了。
我心里很郁闷,受了累花了钱还不落好,这是图什么。有了这次教训,我打算以后再也不犯傻了,和家里的亲戚们拉开距离,能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礼节到了就好。
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远香近臭,如果我不接她来玩儿,说不定我们现在还处的甜甜蜜蜜呢,你说这是何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