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追梦CEO
冬,还是来了。就像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之后,雷声便如约而至,这更是四季交替轮回的结果。
有的人喜欢北方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可我却害怕冬天……
我和堂哥的童年是跟着爷爷奶奶在陕北的一个小村子里成长的。因为父母在我现在居住工作的地方做生意,还带着小我两岁的妹妹。
记忆中陕北的冬天并不冷,不像内蒙古的冻。
爷爷奶奶是地道的陕北人,(走西口到了内蒙古)所以爷爷种得一手好瓜,奶奶也是那个时代的印记——她是接生婆婆。
奶奶是善良的,她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灵,她是我心中的天使。虽然她不能普渡众生,匡及后人,但是她却能救人于水火之中。
儿时的记忆是深刻的,自然跟爷爷奶奶堂哥血浓于水的感情也是在那时建立的。跟堂哥住在瓜棚,晚上数天上的星星,白天在瓜地挑瓜。爷爷再挑到集市里卖,基本是不用称的,爷爷只要把西瓜放在手里掂一掂就知道几斤几量了。记得每逢初四、十四、二十四,我们那个小镇就会有赶集,也叫买卖。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便会牵着牲畜、家禽,带着自己种的土特产有瓜、果、梨、桃,各种豆类。也有小商贩从外地进的布匹,日常生活用品,生产用具,琳琅满目,一应俱全。最有意思的就是俩个人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了,都穿着宽松的棉衣。各自都把手藏在各自的衣襟下,边摸手指,边讨价还价。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术语到底叫啥!
奶奶就不同了,可以说是进千家门,吃万家饭的手艺人。那时也是车接车送,不过是牛马骡之类的车了。这大概是我们八零后乃至更早几代人共同的记忆了吧。从肚疼到生产,有的孕妇顺产的也许一半天,难产的也许几天,都说不好。奶奶全程陪同,包括给孕妇熬粥,给婴儿喂奶。费用头胎带把的三十元,不带把的二十元;二胎三胎也就几尺红布,一只鸡之类的。像这种一来主家不稀罕,二来大都顺产。奶奶给孕妇体检也有绝招:记忆中主要有摸,摸孕妇腹部,看看是不是顺产,如果不顺的话,就需要矫正,奶奶采取的方式就是背,背对背倒着背孕妇;听,听孕妇肚子,(现在想想应该是听婴儿心跳吧),这些都还不是棘手的问题。关键是新生儿状况百出:有头疼发热的;有高烧不退的;还有抽搐发疯的。婴儿的病不好治,不像大人哪里不舒服可以说,这,全凭经验。奶奶治疗高烧的方法有很多种。奶奶或给婴儿喂退烧药,或拿酒精擦拭婴儿的手心、额头、腋下,还或者进行冰敷和温湿敷。还有,婴儿疯有很多种:如四六疯,马牙疯等。奶奶治疗发疯的办法有很多种,其中一项就是针灸。
奶奶有个医用药箱,也是孩子们的魔法箱。药箱的表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十字”,里面装有各类小儿用药。有形态各异的各种针剂,也有好多颜色分明的西药片;还有紫红色的火罐;最重要的是,有一副专门用来接生婴儿用的一副薄薄的胶皮手套。只要奶奶打开“宝箱”在孩子们身体上变魔术般地一番捣鼓后,孩子们的病便马上“药”到病除了。
奶奶不识字,可是有她独特的记忆法,拿着一盒药问我:“龙龙这是治啥的?”我看了一下回道:“治疗皮肤病的。”奶奶就在盒子上画了一个圈和四个角,我不解地问奶奶这是啥意思呢?奶奶说:“我画了个羊皮,看见就图就知道治啥病的了。”
奶奶是可敬的,长年累月的和婴幼儿打交道,常常笑容可掬、和蔼可亲,拥有朴实纯真的个性。
奶奶常常和我说的一句话,也是我小时候在奶奶背上反复嘟囔的一句话:“奶奶你亲我,我亲你。
奶奶不在的时候,爷爷半夜起来给我和哥做饭——焖粥,(因该是纯糜米做成的一种粥)只有一种感觉——寡淡无味;只有一种体验——难以下咽。之所以半夜是因为没有表,鸡鸣时分就起床。
陕北的冬由浅入深,让你有个适应的过程。而北方的冬却完全不同:风从上面砸下来,你要把头低到胸口里去;风从下面来,你的脚便找不着了地;风从前面来,好似后妈的手扇着你大嘴巴子;风从后边来,你的脊梁骨都是刺痛的。
古稀之年,他们回到了内蒙古。爷爷走的早,剩下了我孤独的奶奶。盛夏我从奶奶的电话中得知奶奶摔了一跤,心中有种莫名的痛。不顾一切地抛下妻儿回到老家,很用心地伺候了奶奶几日。我每天给奶奶洗衣、做饭、清理床单、被罩、打扫家,帮奶奶梳头、洗脸、擦试身体。我看见奶奶的小脚已经严重变形,这也是受封建社会影响而遗留下来的“历史罪证”。
听到奶奶去世的时候已是隆冬季节,呼啸的北风翻卷着白色的雪花,仿佛把全世界都要掩埋。我相信:这是老天赠予奶奶最好的葬礼!
房如冰库,人如雕塑。
是我见到的最后的奶奶!
谨以此文献给奶奶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