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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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青岛是奔着海去的,先后看了浮山湾的海、栈桥的海与第一、二浴场的海,对于从未见过海的我来说,每一片海都让我欣喜欢悦,不过在一二浴场玩得更多。这两处人也最多,中午时分海滩上躺着横七竖八晒太阳的男男女女,女人用丝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像粽子一样随意摆在沙滩上,丝巾颜色各异,粽子也色彩纷呈;男人大多半裸着,或仰或侧,皮肤大多泛着油亮色,给人很健康的感觉。海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最快乐的还是孩子们,有的在水中游泳打水嬉戏,有的站在水边任由一波一波的海浪把他一次次扑倒,却痴笑着一次次站起。自己有轻度风湿,本不能玩凉水,可看他们玩得高兴,心痒难止,便不顾一切冲进水里。任海水荡漾着双腿,似孩童的小手在轻挠,舒服熨贴。

近看海水灰黄浑浊,还有大量的海生物:海白菜、海藻、海草之类,每一次的海浪都把它们涌上沙滩,每一次的回潮又把它们中的一小部分卷回海里,同时也把我脚底的沙带走,让我有种脚下被掏空的惶恐感,几乎趔趄,得重新倒腾脚才能站稳。走出海水,两腿上粗粗砺砺铺着层白色海盐,女儿笑说凭咱这俩条粗腿,足够吃几顿了。 沐着海风,沿海滩前行,留下串串脚印,不过回头的刹那已被海水冲刷掉,再印再被冲掉,终究留不住,女儿却在与海水抢时间拍着自己的小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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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游玩不觉已到半下午,开始涨潮了。我们不敢在海边逗留,便坐在远远的岸边的礁石上看海。我算是领教了潮水的急切,就在前一天,我与女儿在那入海的长堤上玩,悄然不知已涨潮,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淹没了脚面淹没了小腿,我们惊叫着跑回海滩,再回首时那两米多高的杆杆已被海水淹了半截,吓得心砰砰乱跳,继而相视大笑,大有虎口脱险之幸。虽然我们都会游泳,可在这一片汪洋里,自己如蝼蚁般卑微渺小,无力抗拒,所以急逃是最佳途经,敬畏是对海也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

我爱闹到极致,也爱静到极致,此刻面朝大海,天宽地宽心也宽,过往的爱恨情仇淡如云烟,曾经的纠结也瞬间释怀,也许这就是大海的魅力吧,这也是我一而再再而三来海边的原因吧!一艘快艇极速而过,艇上的人尖叫着,享受着瞬间的恣意欢乐,汽艇后面跟着渐次变小的浪花,最终归于平静。远方有各种货轮客轮来来往往,近处有人在游泳,身体健壮,肤色亮而黝黑,想必是长期游泳练出来的。更多的人是在照相,一波走了又来一波。静静看着眼前的喧嚣,任凭海风吹拂,任凭潮涨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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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就是休闲,也就是细嚼慢咽体味另外一种生活或人生,或者说旅游就是逼近自己扣问心灵,所以不着急是旅游必须的。此次与女儿出行,没有时间限制,我们可依着性子慢慢玩。 如果说上午的海浪是调皮的小男孩的恶作剧;那半下午的海浪则是胸中有着积怨的怒目青年,一浪紧跟一浪,一浪高过一浪,遇到礁石就啪地碎裂开来,刚勇猛烈,水花四溅,仿佛积怨四散开来,心中顿觉轻巧。随着涨潮海里游玩者渐次减少,毕竟盛夏七月,海边玩的人还是很多,多为外地游客,尽管海水步步紧逼,游玩的海滩一点点地缩小,大人们不耐烦地呼叫着,可孩子们终究不舍离去,他们且退且玩,执着又可爱。

暮色临近,海水又像放牧了一天的老羊倌想急着把羊安全地赶回圈里,可羊们就是贪恋青草不肯离去,于是鞭子便在空中响成了礁石上的朵朵碎裂的浪花;那焦灼的催促声便似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黑魆的海浪,他们不耐烦地翻滚着,他们急迫地拍打着礁石堤岸,侵吞着伸入海中的长堤,逼迫着不肯离去的拍婚纱照的情侣们。起伏的大海、白色的婚纱、娇美的青春、欲吻的姿势、相牵的双手,这绝对是海边一道亮丽的风景,撤离的游人时不时驻足观看,啧啧赞叹,也许想起了自己的青年时代。有些许感动,希望他们铭记此刻,希望那爱不被平庸琐碎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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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终散尽,海隐没在夜暮之中。没了白天的喧嚣,海松松紧紧地喘息着,可到底是静下来了,想必白天万头攒动的热闹让她疲累。不知夜里的海水是否激越如昼,可待第二天的朝阳升起时,我看到的海水平静了许多,休息了一夜怨气没了疲倦也没了,此时的海水又像宽厚谦让的长者,不急不躁,徐徐缓缓不露痕迹地退着潮,露出了淹没的海滩,还原了淹没的礁石,等到伸入海中的长堤坝也渐渐显露时,海滩上又开始了喧闹的一天。

去青岛不能不去崂山,不管崂山道士崂山啤酒是多么出名,可我此行依然是奔海而去。在市里看了几天海玩了几天水,可总觉得那海被分隔的支离破碎,不够完整,而且太喧闹。直到去崂山的路上才看到真正的想象中的大海——连绵无边的大海。崂山被海水环绕,无心在崂山沿途的几个景点玩,只是一路看着大海,直奔仰口而去。崂山石圆滑似卵,猜想它肯定是大海的前生,而大海是他的今世,他们就这样相对相依,有了山,海有了依托和归宿;有了海,山有了诗意和远方。每天的涨潮与退潮,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是海对山的倾诉;崂山虽不伟岸却用自己的刚毅无言表达着对海的接纳与宽容。 因为是外海,汹涌澎湃风大浪急等词终于用上了,这时的海水就像一个健壮的醉汉,一滚一滚汹涌着奔向海滩,轰隆隆地不管不顾地劈头盖脸而来,瞬间就能把人扑倒吞没;海浪还裹挟着大量的绿色海藻,你只几分钟站着不动那海藻便会把你紧紧绕在其中,难以拔脚,比起冰凉的海水,柔软的海藻更让人害怕,生怕其中藏有软体动物一类。这深蓝色的外海就像没被驯化的动物,带着野性带着不羁带着未知,我不敢贪恋海水,便退到山顶远距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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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上狮子峰,极目远眺,海又以另外一种面貌呈现在眼前。这里的海域阔大辽远苍茫深隧,色呈慰蓝,与远方的蓝天相接,可谓海水共长天一色。风大日朗,然海水波光粼粼,平静如镜,那悠悠白云偶尔投影在海水中,便能看到一大片阴影,海水也暂借得片刻阴凉。海上有艘白色的轮船走走停停,好半天才走了一尺远!再看近处的红顶白墙的房子,再加上那环绕房屋的通直高大的绿树,简直就是奇绝的图画。

多想在海边有一间屋子啊,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坐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大海消除疲累,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绝望时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大海汲取生存的力量。年岁越长越愿离群索居,年岁越长越渴望与自然相看两不厌,做自然之子;终究是个俗人,我没有梭罗的那份勇气、智慧,最多只能做一个无限接近自然的人;我也没有梭罗的那份才气,能妙笔生花,我只是笨拙地真实记录下自己的足迹,过一种平凡却不平庸、充实而又有趣的生活而已。 女儿聪慧乖巧,懂我心思,陪着我就那样长长久久立在山顶看着,仿佛置于世外仿佛醉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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