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农村老家的宅子出门是平整的马路,马路的那边便是广阔的田地,靠近老家门口那端的地头栽满了桃花树,桃花树后有着养着动物的小房子。走进老家的大门,是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老家的卧室,穿越走廊后有个很大的院子。因为前面的房屋都是新盖的,所以童年的回忆全在院子里面了。院内有颗古老的风景槐,如今因为新盖的房子被砍的只剩下顶端的枯枝。记忆中的风景槐高大而跋扈,像长疯了一样四面延伸着......风景槐的后面是未拆掉的凌乱的土砖混屋子,估计这也是村子里唯一没有被拆掉的土屋。它是太爷爷送给奶奶的嫁妆,据说太爷爷是个开油坊的老财主。这座小土屋就那么饱经风霜的站在原地,安静祥和的接受命运。经历了文化革命,也见证我家几代人的成长。隐隐记得奶奶告诉过我,你爸喜欢养动物,田里捉来的兔子圈养在家里,到处打洞跑,刺猬弄得家里臭烘烘的,用水灌来的黄鼠跑掉到处偷吃粮食.....后来我也采用当初爸爸的方式灌过黄鼠,先找到黄鼠洞,洞口布一圈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牢牢的拴到最近的树上,若没有树,那就要在旁边牢牢插上一根粗树枝固定绳子。接下来就要灌黄鼠了,洞一般很深,需要大量的水。精力充沛的我只是个往里注水,果真灌出过黄鼠,湿漉漉的往出跑,惊恐的小圆眼望着当初坏笑的我。我养的小动物和爸爸养的一样,后来都是跑了的。
记忆中深刻的事情还有夏夜里睡在院子里的席子上看那漫天的星光。爷爷指着天边最亮的星说那是北斗星,指着横跨天空乳白色的亮带告诉我那叫银河,银河两边最亮的两颗星分别是织女星和牛郎星,周围还有天蝎座、白羊座等等。我使劲开动脑瓜把它们想象成它们的名字,想着想着便在老槐树上知了的鸣叫声中沉沉睡去。之所以睡的深沉,也是和白日里的激情澎湃分不开的。白日里除了灌黄鼠活动项目可是太多了。其中之一就是和村里的小伙伴在老屋里捉迷藏,深深记得最绝的两次。一次藏在装满小麦的石缸里,一次藏在卷起来的席子里。那个让成人看起来幼稚到极点的游戏点亮了我整个的童年,老屋的每个角落、里面每个陈设都曾经被我挖空心思的研究过。甚至在墙根下被我找到小罐的古币,后来也不知去向。童年就像不知疲惫欢乐的小狗,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下午的时候和父母做了几个小时的院子场平,才知道当初爷爷扛着锄头掘地的辛苦,总是一大早起来,收拾地里的杂草,还搬回来给羊吃。爷爷是典型的勤快的劳动人民,院子里被他种满了各种鲜花和蔬菜。印象最深的是五颜六色的太阳花,那是一种极易生根成活的植物,折断插进土里,顽强的繁衍出大片大片的花朵。还有耳坠花,一只手抓着花朵绿色的花萼,一只手抓花身使其与花萼脱离,于是花身就顺着花柱垂了下来,变成吊下来的耳坠花。
还记得爷爷几乎每天不变的装备,锄头、大笼、旱烟袋。没做过农活的我几乎是几分钟就要休息,原来简单动作重复起来这么累,原来伟大的劳动人民做起来是如此的伟大。真真庆幸我是劳动人民的孩子,庆幸爷爷留给我的宝贵财富。余生至少有希望双脚踩在自己的土地上,在我老家的院子里种满属于自己的花草树木,过最简单的生活。一草一木,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