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曼妮,29岁,单身。
我在一家律所做翻译,大学是英语专业,算是做的老本行,每日翻译成堆的资料,说是充实,实则是简单的机械重复而已,毫无意义。
但我要仰仗这份工作,我要拿薪水,付房租。
人就是这样,工作之后出卖灵魂和自由,工资则是资本家们付给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到了我这个年纪,总会被亲戚朋友应塞几个相亲对象过来,张佑安是其中之一,27岁,在一家公司任工程师,他的开场白再正经不过,手机传简讯给我:你好,我是张佑安,李阿姨介绍的。我回:你好,我是徐曼妮。
他:你名字真好听。
我:谢谢。
他:周六有时间么,请你喝咖啡。
我:没有,要加班。
他:好辛苦,那到时我去你公司接你午餐。
我:不用了。
他:那去你家接你,送你去公司?
怎么碰到这么一个难缠的,我要直接告诉他,我并不想见他?
成年人呀,有多少的事情身不由己,你要处处衡量,连干脆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李阿姨是我老板的母亲,我虽不太喜欢这份工作,但我需要付房屋租金。
先见一面,然后再说不合适。嗯,对,就这样。
我:那我们周六下午一点在某某A座的咖啡厅见面,我自己开车过去。
他:好的。
我讨厌不守时的人,即便是生活中,也是如此,所以我提前十分钟到,但因是相亲,太早到好像显得我迫切,我在商场逛了会儿,又去到咖啡厅,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有人朝我走来,你是徐小姐吧,我是张佑安。我疑惑的望向他。“李阿姨给我发过你照片”,你本人更漂亮。
我笑:你好,张先生,我是徐曼妮。
内心忍不住一阵狂喜,李阿姨对我也太好了吧,这人卖相很不错。
他:没想到竟然有女生约会不迟到的。
我:工作缘故,我一向如此。
他笑:我听姨妈讲,你工作很拼命。
我怔怔望着他:姨妈?
他:李阿姨
我现在一度怀疑,这场相亲,是员工福利。
我表面波澜不惊:哦,这样。
他没有理科生的木讷,逻辑性很强,也很照顾旁人的情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他的眼里有星辰,不世故,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
一场约会下来,我开始有点不自信,我未必会迷到他。
我甚至没有对闺蜜讲,我的春心萌动,在事情没按照我的预想发生之前,我不想同任何人讲。简单来说,他没有明确表达喜欢我之前,我会控制自己,不会放过多精力在这件事情上面。
电话想起,是张佑安:到家了吧,我们下周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我窃喜,但仍正色到:下周,我看下时间吧。
他:好,那我等你消息。
我从没故作矜持,我只是在很好的保护自己,确定自己不会在任何一段感情中过分付出,不会受伤。我不像闺蜜朱迪,想爱就爱,不计后果。
恋爱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似乎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很快活,你掩饰不住这份愉悦,你闭上嘴巴,它从你的眼角跑出来,你的呼吸都比以往要轻快,你身旁的人,似乎比之前都更可爱。
所以我和朱迪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笑:你怎么知道,刚开始而已,还没来得及同你讲。
朱迪:看你一脸意乱情迷的样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与人订婚了,再来同我讲?
我:不会呀,等到感情稳定了.....
朱迪: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妮妮,你太过小心翼翼,何必如此。
我:不想再受伤。
朱迪:不是人人都似韩之航.....
我:我同你讲过,不要再提他。
朱迪:但你不能一朝被蛇咬......
我:朱迪,我现在很好,时隔五年,我也有了新恋情。
朱迪:嗯,妮妮,我很为你开心。
电话铃声想起,朱迪拿起电话,一脸娇羞:好,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我:你和我的约会,现在要撇下我幽会别人。
朱迪:乖,别闹,是我新男友。
我:你哪个男友我不知道,为何这个没听你提起?
朱迪:他身份特殊,我担心你骂我。
我:他离异?
朱迪:那就好了。
我:他有家室?!
朱迪轻叹一口气。
我:为何要招惹这样的人?!我们长相不错,拿丰厚的薪水,虽不是20多岁的小姑娘,但也不算太老,外面有大把男人供你挑选,你为何这么作践自己?你现在是想做有钱人家的姨太太了?
朱迪:他很穷,房费都是我来付。
我:那你这是何苦?
朱迪:没办法,爱情让人昏头。
她亲了一下我的头发,便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喝酒,微醺的时候,张佑安发来消息:我想见你,你在哪。
我把位置发给他。
张佑安到的时候,我有些醉了,趴在桌上。
他把我揽在怀里,轻声道:曼妮。我笑:你来啦,要不要喝一杯。
他喊服务生来结账,然后抱起我,向门外走去。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熟悉。
我睁开眼睛 已是清晨,头疼的厉害。挣扎着起床,看到柜子上有杯清水和字条:曼妮,先喝杯清水,我给你煮了粥,在厨房,记得喝。
还有下次不要一个人喝这么多酒,我陪你。
佑安......
我打电话给他,佑安,不好意思,昨夜醉酒,没吓到你吧。
他:怎么会,你喝醉的模样很可爱,像小猫,赖在人身上。
我:.........
他:对了,圣诞节没有安排吧,我想带你去度假,不要再说加班,我早和表哥打听过了,全公司放假。
我:好吧,去哪里。
他:香港吧,我看你喜欢黄碧云,书架上的书不全,我记得九龙有家书店,有她的书。
我:真的?太棒了,佑安,谢谢你。
他:你今天像个小女孩儿,不再以工作的口吻和我说话,我有点欣慰。
我笑:那是你不了解我。
他:趁着这次旅行,我要好好了解下你。
我要开始新生活了,或许我和佑安以后还会结婚,我们会有个宝宝,然后像千万家庭一样,简单,快乐的重复每一天。
圣诞假期一开始,我和佑安就出发了,他陪我去尖沙咀的叶壹堂书店,庙街市集,ELEMENTS圆方,晚上去兰桂坊的酒吧。
生活美好的不太真实。
说实话,我喜欢夜晚,喜欢喝酒到微醺,喜欢感性战胜理性的时候,夜色下的佑安比白天更好看,脸上的线条依旧清晰,添了些柔和,刚洗完澡的他,头发有些湿漉漉,滴落在浴巾上,也落在我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我:佑安
他吻了上来,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我被他吻的如痴如醉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问:妮妮,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灼灼的望着他,娇嗔:你确定现在要和我聊天?
他笑,把我抱到床上,继续我们未完成的“事业”。
如今,佑安是我的完美恋人。
我和佑安进展的很顺利,已经见过双方父母,结婚的事情也被提上日程。
一天,佑安约我吃晚饭,但因他有会议要开,不得不取消,我便打包去他公司,并没提前通知他,到他公司,会议室的灯是关着的,公司无人加班,只有他的办公室,灯是亮着的,但百叶窗却是放下来的,房间里有男女的呢喃。
我不想接受现实,准备逃离现场,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筹备婚礼,做大家眼中的张太太,去希腊度蜜月。
但我电话响了,是朱迪,我就站在张佑安到门外,接听电话,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朱迪说了些什么,房中的男女已经停下来,一片慌乱。
张佑安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整理好衣物,他佯装出来的笑:妮妮,你怎么来了,我刚开完会,其它同事都走了,我和助理Nina在整理资料。这个女人叫做Nina,呵呵,她并没低头沉默,反倒一脸骄傲,像是挑衅。
我:哦,你辛苦了,我把食物放在他们刚刚云雨过的办公桌上。食物冷掉的残香,和屋子里的腥气,混在一起,我直恶心。
我去见朱迪,她在喝酒,拉着我:庆祝我回归单身。
我:你和他分开了,那个有妇之夫。
朱迪:是的
我:真好,朱迪,答应我,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否则,我们朋友都没得做。
朱迪: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这是我们做人的底线,不去招惹有妻室的人。
朱迪:知道了,妮妮,你看起来脸色不好,你和张佑安,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晚上想去你那,方便麽
朱迪:我家里没男人,有也把他赶走
我:朱迪,你真好。
朱迪:我只对你这样好。
我没有再接张佑安电话,跟公司也请了辞,一个人去了希腊 。
走走停停,想着人来这世上一遭,不过是一直接受失望与背叛,没有什么是永恒。
我原以为我可以和佑安厮守一生,却发现,他不过是另一个韩之航。
我叫徐曼妮,30岁,单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