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左边(2)

午后一场雷雨,继而是淅淅沥沥,却没有耽误夕阳的灿烂。双层彩虹挂满东边雨后的天空,蚯蚓被惊动了,在路边的水草下扭扭曲曲,不知是懒散还是对雨水冲垮了自己家的不满。河堤上的绿树,绿叶清新,树干闪着水亮。地面散发着草腥,野花如刚刚绽放时那般夺目。小柏油路黑漆漆的,光滑平坦。中原提着旱冰鞋来在路边换上,刚刚下完雨路上根本没人。滑几圈,觉得太舒畅了,太自由了。偷偷暗笑,还有这么安静舒展的地方,可比坐在水泥格子里琢磨人琢磨事儿强多了。不管明天,太阳不落下就是今天了,先玩儿的开心再说吧。唱着歌儿,前面来几个小动作,摔一跤也值啊。摔疼了还能提神呢,呲牙咧嘴只当是能美容了。滑的优美不优美谁知道呢,又硌不着谁的眼,自己开心就行了。玩儿的时间总是过得快,夕阳不耐烦了,扭头回家了。中原无奈也只好回家,想起明天是周末了,然后想起来雍兰。想知道她是不是还视自己如空气。他记得雍兰家门前有条小人工河,雨后应该涨水了,嗯,对。

  第二天,中原买来了鱼竿儿,鱼食,太阳伞。到雍兰家门口一看,那小河确实涨水了,岸边都不好站人了。竖起太阳伞,放好了鱼竿儿,坐在小马札儿上,中原看着鱼漂儿琢磨着,这里有鱼吗?看了半天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确实没鱼有耐性。得慢,慢到心跳都要平缓了才行。不能总是毛毛躁躁,冒冒失失的,稳下心神也许会是另一种生活,一种自己没曾体会到的生活。幸好来的时候带了本书。能不能钓到鱼无所谓,看会儿书也行啊,东方不亮西方亮吧。

  “这条河是新挖的里面没鱼。”中原知道身后说话的是雍兰。

  “有水就有鱼。”

  “有鱼也是小鱼,钓到也不能吃。”

  “我可以带回去养着,大鱼我没那么大的鱼缸。”

  “钓到的鱼有伤,你何不去鱼市买没伤的更好养?”

  “我要的是愿意吃我放的鱼食的鱼。”

  “你怎么知道有愿意吃你鱼食的鱼?”

  “因为我放的鱼食是专为这里的鱼准备的。”

  “你撒的鱼食要是被水冲走了呢?”

  “我这里还有。”

  “要是鱼没从这里经过呢?”

  “只要它在这条河里,我可以到这里来找。”

  “那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不知道,因为我还不会钓鱼。”

  “鱼更喜欢会钓的,所以会钓鱼的才会钓得多。”

  “因为钓得多,鱼才会被吃掉,我不会钓才钓上来放缸里养。”

  “你可以找会钓鱼的教教你呀?”

  “他们会拉我去大河,我要是专为钓鱼而钓鱼就不来这里了。”

  “无论是吃鱼还是养鱼你都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既不为吃鱼也不为养鱼,为的是钓与被钓。”

  “你放了鱼饵儿,带有欺诈。”

  “对贪吃的鱼来说是欺诈,对于让钓的鱼来说,这只是一个细节,经过了选择的手段就是方法。”

  “坚持钓下去吗?”

  “这里鱼少,钓错的机率小。钓鱼的也少,吃鱼的没来。我的钓技再差,终会钓到。”

  “你想没想过,这需要很多时间?”

  中原合上手里的书。

  “每一本书都是一个过程,每个人的一生也是一个过程,要做的就是走好这个过程。既然这里有,我就愿意来。我既然喜欢这个过程,就该喜欢这个过程中的这段经历,无论它长短。”

  暑假过后,幼儿园如期的开园了。年轻的家长们带着自己的宝贝儿等在幼儿园门口。孩子们有的欢天喜地,互相追逐。用小手描着幼儿园墙上画的各种小动物,机器猫,白雪公主。他们的快乐又将从这里开始了。当然,也不是每个宝贝儿一开始就喜欢加入这个小群体,虽然它会是一生记忆的开始,是一生难忘的开始。好多新入园的都不愿意离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娇宠。幼儿园的伸缩门打开时,面对新的环境有些怯生生的往后退了。最后只剩一个小男孩儿抱着妈妈的腿哭的一塌糊涂,妈妈也有些着急了。雍兰一个一个把孩子们送进教室,最后带着浅浅的笑走到很无奈的年轻妈妈跟前,那位妈妈看着自己宝贝一脸的鼻涕眼泪,很尴尬的向她求助。雍兰没有看那男孩儿,而是对那年轻的妈妈说:“这位大姐不用着急,如果你相信我,就把手松开,把孩子留在这门口,不用说话,也不用回头,转身回去。” 那年轻的母亲看着雍兰一脸的诚挚,听她说话语气平稳而坚定,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松开男孩儿的手转身快步离开,小男孩儿慌张中差点跌倒,雍兰早已扶住了他是小肩膀。小孩子看见妈妈走远了,当时不哭了。扬起脸看着眼前的阿姨,鼻子虽然还在抽泣,但他知道只有指望她了。雍兰朝他笑笑,向他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小男孩儿明白了眼前的阿姨不会大声吓唬他,倒像是要跟他玩儿的伙伴。用粘着眼泪的小手儿抓住伸过来的食指,雍兰用拇指捏着小孩儿肉嘟嘟的手背儿,小男孩儿乖乖的跟着她走进了园里。那年轻的妈妈走出去几十米偷偷的回头看看,见雍兰把孩子领进园了才放心的走了。

  雍兰先把小男孩儿的脸洗干净,然后再把他带到教室,让他加入到一群小孩子中间。开始了她暑假后第一天的工作,和小孩子们在一起的新一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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