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完一个电影,只是静静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那轮在微凉的秋风里不断投射温暖光线的可爱太阳。并不刺眼的光芒温柔而执着地透过还沾染着我的指印的玻璃窗,透过那看似唬人的合金栅栏,投射在我的掌背上,手上诱人舒适的温度在身体的感官中弥漫开来。也看到光芒中,食指指节间因小时候烫伤而留下的痕迹,多年以后,仿佛依旧能感受到它受伤时刻针刺一般的感觉。或许,在这一刻,我的心里是空的。
好久没有提笔写字了,墨汁在纸页上流淌的速度永远跟不上脑子里安静时涌现出来的各式各样的喧嚣念头。于是乎,我涂了又改,改了又涂,就像回头看过去的生活,除了已成的定局还剩下许多穿插其间的尴尬痕迹,不知不觉间它们已浑然一体,就像混杂在一起的红豆和绿豆,早分不清到底是谁改变了谁。或许,生活就像前辈口中所说的那样,哪里有纯粹的是非黑白。
小时候的世界足够简单,这并不是因为知识少,而主要体现在阅历的深浅和是否被这个世间善意或者恶意地狠狠雕琢过,浸染过。记得小时候总在分辨电视里的角色是好是坏,其实到头来才发现,哪里又有简单的好坏与善恶?就像你如何能够忽略某些英雄在人后所迸溅出来的狡黠与苟且,如何能够简单地否定某些坏蛋不为人知的默默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心酸付出?也许人之所以长大成人更大的意义是懂得什么是人,什么是人的复杂和复杂的人。因为在交织的复杂中焦头烂额,所以我们渴望,我们崇拜,我们不顾一切地遥想那醉人的博大的简单,比如一色的天空,比如无垠的大洋,比如广袤的荒漠,比如青翠的林海,我们顶礼膜拜,甚至把他们当成我们灵魂深处的信仰,只是最终,我们又将回到这充斥着规则的纷繁尘世中。
太阳渐渐地下沉了,手上的感觉早已不像先前那样饱满。在这短暂的十几个小时里,这个远方喷吐出光和热的球体就被赋予了几个不一样的名称:中午人们叫它烈日,傍晚人家叫它夕阳,也许,人也一样。不要说人的一生,就算我们已经度过的这几十个春秋都被划分为许多不同的阶段。每个阶段都会遇见不一样的风景,看见不一样的人,只是,风景看过了,就存在脑海里,遇见的人们,你们又悄无声息地去了哪里呢?
站在这里,看着太阳慢慢西去,看着天地慢慢昏暗,看着现在变成往昔,看着此刻凝成历史,这真是一件极奢侈的事。也许,比这更奢侈的,是有一个或者一群人,不管你们以何种方式何种状态相濡以沫又或者相忘于江湖,只是同样的相互闯入了对方某一刻的时空里,当这一段时空变为过往,你们彼此留下的痕迹早已无法磨灭,无法忘却。我简单地想着,在这样一个纷繁吵闹善变的时代里,这样简单而又深刻的相互铭刻相互见证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因为奢侈而珍贵,因为珍贵而美好。
整个世界还是毫无悬念地一个猛子扎进了无边的黑暗里,只留下天边还剩下一抹最为惨淡的深青色。夜晚,如期而至。曾发疯地迷醉过夜晚,也曾在夜晚里发过许多次疯,相比于先前的明媚,夜色更多了一种包容与接纳。卸下所有的伪装,天云和泥壤仿佛也能在一起不顾身份地相谈甚欢,所以,平日精致的妆容里也出现了泪水,平时和谐的关系中也出现了裂纹,平日刚毅的目光里也显现出了疲倦,平时憎恶的身影里也给予出了温暖。人们不约而同或多或少的展现出了自己的另一面,仿佛在呼应这迥然不同的暗夜。
我仿佛看见一束黑色的光遵循着原来的轨迹投射过来,那么荒谬又那么真实。
谁沉沦?谁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