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月言
你对我说什么不重要,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题记
第十五章 划破天的光
章承之的话让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自然地扯着嘴角看着他。
隔了半刻,我咽了咽卡在喉咙处的一股气,淡淡地回到:“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也许我的语气过于清汤寡水,章承之也觉察到了我反应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经历过那么多年商场的人,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像我这样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心里那点小九九还不一下猜个八九不离十。
靠在我对面黑色皮椅边的他,瞳孔印着我的影像,先是黯淡几秒,接着又亮了起来。一边弯起眼睛和善地朝着我微笑,一边沉稳地用手在皮椅上敲了敲说到:“我听小梁说过,你被恩澈安排到他那里工作过,但是因为有些原因并不能工作得很上手……”章承之的节奏把握得很好,说到这里停了小会儿,又继续道:“其实第一次聚会我就觉得恩澈对你不太一样,可未往心里去……林小姐在那工作,毕竟时常让小梁和恩澈夹在中间,难免会有些抑郁……感情的事,我是知道的,还是要讲求先来后到……”
听到这儿,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老爷子还不完全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我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笑着低了一下头,又看向章承之,静待他说下去。
章承之见我没了刚刚奇怪的表情,也似宽了心,恢复了以前见面的那种亲切感继续道:“说来……可能你还不知道,小梁和恩澈的关系那么紧张,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章承之说话间,已绕开了办公桌,缓缓坐到了一旁的休息转椅上,侧对我望着窗外,“我和恩澈的关系向来就挺紧张,生意上也忙,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只是,对于家庭的事,原本就是我的弱项,不知道该怎么柔化我们之间的尖角,索性就搁置再论……”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话,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和他一起看着外面的世界,街上永远不缺乏忙忙碌碌的人群,都在为着某种原因而奔波,但却很少有人,愿意停下脚步抬头看一看天上的那片云,那架滑过天际的飞机。
章承之盯着远处半晌,又转动椅子,对我笑了笑说到:“是在三年前,我遇到的小梁,虽说我们的工作扯到一块有些离谱,年龄也差得多,但人和人之间还真有缘分这件事……梁寒那时还是刚刚搞网络编程的,机缘巧合和我结识,却对建筑行业表现出莫大的兴趣,老向我讨经,还愿意自掏腰包学习这方面的一些东西……”章承之话说到一半,脸上的笑容也有了深意,“现在我想我知道他如此上心是为什么了……”他见我不好意思,又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再后来,不论出于私交还是办事上对他的信任,也许……也是因为我没能有一个自己的谈得来的孩子吧……所以很器重梁寒,会和他谈许多事,也会交付他一些责任。虽然对恩澈也谈……但可能真的有太多芥蒂……我们都不擅长这种事的处理,导致相应的交流越来越少……却未曾想到,这些情况也会使得小梁和恩澈之间的矛盾渐渐激化……”说完,章承之还是那般儒雅地向我微笑着。
听了他的话,我的内心也泛起层层波澜,我能理解一个做父亲无奈的心,但无法真正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玻璃透过的自然光平和,我却摇曳。低头细思片刻,便也释然地笑着对他说到:“您是个好父亲……您是言恩澈的父亲,也是梁寒的挚友。今天,谢谢您告诉了我那么多……”
“不,是我要感谢你,林小姐,只有你,能让我成为恩澈的父亲。也只有你,能让小梁和恩澈能化解冰冻已久的关系。”章承之的目光很坚定,让我无从避让。
这句话说到底,其实让我有些似懂非懂,梁寒对我的感情我知道,但言恩澈我着实摸不清这个人,是能带来玩弄还是争抢的快感?亦或是……我想不出答案,章承之给出这样的定论,是洞悉了一切所给出的结果,还是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没有结论的时候,最好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未曾应承,我只是抿着嘴唇看着他,而后又渐渐低下了头。
章承之也不强迫,或许他并不需要我回答什么。末了,他又起身走向办公桌将桌上的那叠资料整理整齐递给我,顺道边笑了笑拍了我肩,边点了下头轻声说到:“去忙吧……放开刚刚我们的谈话。”
“恩……我会的,还是做自己最好……”我坦然地点着头。因为知晓他的为人,所以也不怕这样会惹恼他,瞬间,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在公司将近快一个星期的日子,正如梁寒所说,因为之前有过工作上的合作,而且本就是同行业,所以对它的运转还是能比较容易地上手。让我心情大好的是,在这个新的地方,我结识了坐我对面的同事丁一一,虽然在这个公司是我的前辈,却单纯得近乎白纸,说是在职场上混迹几年,可能都没人信。不过人真的如其名,“一一”,一心一意,简单纯洁。
关于她的名字,按她的说法,当初并不是这个名,原来还有个挺诗意的名字--------丁荟蔚,出自诗经《曹风.候人》--------荟兮蔚兮,南山朝隮。但是也许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上帝便会变着花样地收走它,如丁一一的曾用名,直到学前教育时,她依旧会将自己的名字写错,终于惹怒了她的母上大人,在一个大热天的下午,硬是扯着她拿着相关手续去将她的名字改成了现在这样。
丁一一说,她永远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季,一丝风都没有,天上的云都不知道躲哪儿凉快去了,只有一轮金晃晃的太阳。他妈连伞都没撑,就在前头拉着后面屁颠屁颠的她,恍惚间,她仿佛还看见了她妈的头上冒着烟,吓得她都不敢向她妈妈吵闹吃冰淇淋的事,因为那个时候情商较低的她,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她妈头上的白烟与自己有关。
听完她声情并茂的叙述,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她愣了半秒,然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她的脸说到:“我觉得你直觉是对的。”听完,丁一一还乐呵呵地瞅着我,我又道:“挺好的,其实你妈妈应该庆幸,你有两个名字的人生。‘一一’让你成了认真踏实逐第一的学霸,‘荟蔚’是云雾弥漫的样子,让你活得懵懂,却有特殊的美。”说完这句话,我便对丁一一温柔地笑了笑,接着抱着一些图纸往电梯走去。
把图纸交给了项目经理,又寥寥地交涉了几句,我便拿着项目经理给的资料往回走。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看着手里的文件走了进去,垂着头瞟了一眼里面的空间,只有一双皮鞋,很空的样子。
待电梯门关上,我正盯着文件上的要求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轻揉。“那天对不起了……兔子。”耳边传来言恩澈熟悉的声音,我看向电梯门反射出的影子一惊,定神过后,面无表情地回到:“还真是不想见的人躲都躲不掉。”
“那天……我确实……”言恩澈难得一见地结了巴,我却没有听下去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打断到:“我不记得你说哪天的事了,言先生。”
“兔子……你别这样,我……”能感觉到言恩澈的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是说真心的,言先生,我想你也该知道,我叫林暖,从来没有承认过兔子这个代称。你这样的行为在我眼里跟要不到糖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如果真要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你能给我的好朋友一个交代,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言恩澈木愣愣地说到:“你是要让我娶她么?”
我有些好气地转过头,对着他道:“什么叫我要让你娶她么?如果你真爱她,就给她一个名分,毕竟女人的青春经不起耗。如果你不是真心对她,你能还她自由吗?不要消耗她的感情,也不要让她越陷越深。那才是你最该说对不起的人。”严肃地说完这句,我便不再看他,准备门一开就离开。言恩澈却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扯来面向他。
我本能地甩了甩胳膊,他见状将我的腕扣住却不使劲,只是冷着声音说到:“我看你还是经事太少,人性这东西你看得清几分。”
言恩澈的话似曾相识,让我忘了挣扎,呆呆地看着他,脑海在飞速地回想。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开了来,原本我们都没有注意,但门外丁一一不大不小的惊呼将我们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