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海带烂掉了是什么感觉?就是一打开冰箱感觉海浪扑面而来,瞬间掉进了海底沼泽里,半腐朽的气息充斥在五官中,以为是自由却是窒息。在冰箱里到处翻,惶恐污染了其他食物,打开塑料袋,随着塑料袋簌啦啦的声音把装着海带的盒子翻出来,粘粘滑滑的,都是踌躇要不要闻,又仔细看了下,嘿,没事,不过是海带的黏液流出来了,可惜了这些甘露醇。瞬间想到了海边礁石里腐生植物糜烂,回归自然,将要消散宇宙的状态,若万物皆有灵性,濒临消失的生物也许不甘心,不然气味怎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饭煮到一半突然回味起前晚吃的泡菜饼。下渡大街有一家很棒的韩国小吃店,食物如其名—味赞。光顾超过5次,少有反复光顾的店。Z很爱吃这里的泡菜。我吃食慢,每次上了新的一碟才吃一片,晃过神来碟子已经空了!有时会不好意思叫再添一份泡菜,服务员过来了两个人眼神交流着,最后在笑。后来得知泡菜可以买之后,就不客气了,买两盒各自带走。
想吃,不想出去。于是把泡菜拿出来切碎,面粉加适量水和开,少了葱花,算了,过过嘴瘾而已。全部和在一起拿筷子快速搅动,又加了点盐,怕不够咸。赶紧做吃的会给寂寥的平生带出生趣感,又有永恒感,切菜,剁蒜,叠衣服,做机械的重复劳动有时会有一种奇异的平静,像安于当下归入时代[亿万沉默的女人],想起我的舅妈,想起妈妈,想起奶奶,她们都是十分传统的女人。想起刘天昭书里说的,“诚恳地生活就已经是‘大于时代的具体’”。
晚上吃完饭后在江边散步,下楼走过热闹的街道,人群分散在各个餐饮店门口,解决饥饿感的目的性如此强,功利又盲目,像沙漠里簇拥的沙堆,被命运裹挟却又想随风奋力飞扬。直走到尽头往左一拐就像进入另一个时空,这是城市的另一面。和Z走着,两个人都很安静。路边的树安静,人也少。路灯等间距地排列着,像天安门前肃静的军人,挺拔,冷峻,但不是在北京,总觉得少了点恢宏。被路灯照着的榕树感觉是被选中的男主角,灯光都打在树冠透过树叶放射下来,微尘得到光的眷顾也仿佛在跳舞,歌颂毫无意义的漂浮。偶尔抬头向天看会撞见一轮明月,路过停车场门口只见一张破败的塑料带背椅在杂乱中静置,继续走过。我要去看黑夜水蛇。
一到江边,我跟z说,呀,自带滤镜哦。Z回应了一句说,感觉有点雾,还是霾,分不清。然后接电话去了。鹤洞大桥上的钢筋呈放射状像下面投射,巨大的爪子把桥勾吊着,突然感受到了工业革命的魔力。江边有点风,我说的黑夜水蛇就这这里。江风把江面的平静打破,此迭彼浮的黑夜水蛇隐藏着海的澎湃,带着海的野心。你们就原谅我总是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片江面,广州太单调了。北方还说有天有地有苍茫,可是广州却只有人。
鹤洞大桥投射在江面的灯光有城市玄幻感,有点微重金属感。水浪把金蓝的光束晕染开,江面有雾,光被打散在湿气里,再加上不断被拨动的涟漪,被虚化的倒影,带点绒光,是造物主的调色板,作品是我们能看得见城市夜景。前面的树叶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层次感突然就有了,心里什么都没想,感觉不到意识的存在,却空前感觉到这副肉体在世间飘零。Z催我向前走。走到开阔地方,有情侣在缠绵。有一对上了年纪的,目测约40有+,两人横坐在石凳上,女在后面紧抱着男,有种末日相恋感。眼神对流了一下,似乎有点警觉。我悄悄跟Z说,他们肯定是在偷情。若是老夫老妻大可不必如此,说不定别人想浪漫一下?不,浪漫也不会这样,紧贴的怀抱不想错过一些温存,肯定不是老夫妻了。紧接着开始忍不住从衣着才是猜测其职业,一只萨摩跑过来,突然警醒感觉自己有点武断和自以为是,赶紧把注意力转移。
走过转角每天晚上都会有四个大概50左右?的男人在踢毽子,南方人耐老,精瘦,加上如果是本地人,家中那位多半在吃穿喝上都懂得保养,老广么。看不出实际年龄,也许快60了也不定。还自带bgm,音响里播着应该是许冠佑的歌“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心想为什么不是粤剧啊,旁边也许有个被封住的小码头,从那可以到江边,江水一缕缕地拍打过来,路灯打在这些人脸上,感受不出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