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陆续有几个好朋友问我生日礼物想要什么,我都迟钝地没有什么觉悟。一直到昨天老蔡给我发了个红包,我还像捡漏一样开心地收下了然后跟他说下个月才是我的生日,笑他记错了日子。
然后想了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查农历,咦,果然是我生日诶。
有点愕然,我不知道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我好像并不是很想这么快面对这个生日。
打电话给爸爸,他也忘记了,感慨了一下二十几年过得多么轻易,然后一起回忆了我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情景。那时穿的是妈妈给我做的红裙子,我特别骄傲而且开心。
小时候我觉得24岁是很老的年纪了,我分外记得这个数字,因为刚好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想象里那时肯定是一个成熟的,老练的人,至少不会再有儿时的困惑,比方说一个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比方说应该喜欢哪些东西,不应该喜欢哪些东西。又比方说,怎样才能不怕黑,不怕鬼。
可现在真的到了这个年纪,也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当好“人”这个角色了,上面的问题还没想出答案,却有了更多不懂的东西。比方说,我对他人的爱与情感是真实的吗,比方说,欲望是恶的吗,生存的意义是生存本身吗,又比方说,我怎样才能不因为内心的冲突感到痛苦,怎样才能不因为要一个人生活在这世上而感到恐惧。
我把解答这些答案的年龄推到了四十岁,可是,到时说不定有了更多的困惑,再一想,这样一直往后推,万一到死,我还带着满腹的疑问和不解,岂不是有点难过。
这么一想,竟然有点想哭了。
这一年过得不是很容易。2016年的年终总结写了好几遍,写了又添,添了又删,删了又改,一直没有完成,好像不定稿,我的16年就还没有过完一样。所以现在17年过了一大半了,我好像还在16年的尾巴里面。
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一年太重要了。有过许多只能独自承受的痛苦,好像在迷宫里面跌跌撞撞不知何处是出口,又好像把自己层层剥开直面血淋淋的自我。直到现在,我也不过记住了两句话:
尊重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以及,接受这个世界的复杂和丑陋。
光想清楚这两件事,或者是一件事,用了我一年的时间,其中有过很多次歇斯底里的痛哭,很多次失落,焦躁,愤怒和迷惘。
在理解世界与理解自我的路上,我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常常觉得生而为人未免太过麻烦,或者装傻充愣能不能活下去。
就像去年生日时的我,还生活在一种无知无觉中。彼时内心的冲突还未爆发,对感受的真实性、内心的价值标准、与命运的掌控权还未产生质疑,对所有世人口中的美好,还寄托着一种过于理想的想象,所以得以维系一种虚浮的快乐。
可是当我跌入一种清醒的痛苦之中,当我学着去重视自己的悲伤,学着去直面与他人的冲突,学着去理解所有的不完美。我怎么还会愿意,用谎言来取悦自己。
深夜的窗外开始下雨。
很想问24岁的自己快不快乐。不过我知道很难回答。还是问自己自不自由好了。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倘若人一生的日子,就是不断地辨认出自己身上的枷锁。这样一想,二十三岁这一年,并没有白过。
所以,还是祝自己生日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