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有一潭湖,风从四季吹来拂过湖面,将水的味道和空气中的味道混合,提炼,与记忆融合,化为它独特的韵味。即使你不断拥有新的记忆,那道独特的韵味总是在刹那间,不经意的翻滚出来,充斥在你的鼻端。所以尽管我们昂首前进,总有一瞬间的泪流满面,于是我们只能选择一边流泪,一边前进!
如果那一刻,我能勇敢些......
那是2006年的初夏,微热的阳光铺洒在略显斑驳的教室外的走廊上。 踏着晨风的清爽,我有些忐忑的,一步一步,迈到教室的窗外。
侧目,偷瞄......
一如预感中的一样,他端正的坐在,那个位于我左后侧座位上。
略显不安的侧脸泛着些许汗珠,他的目光游离着,在我进入教室的一刹那,碰撞入我的瞳孔。
微笑,低头......
这一幕,在我余下的生活中,时时翻滚跳跃。
一如两年前,我第一次随爸爸工作的调动,转入到这个陌生的学校,陌生的班级,和此刻的阳光明媚完全相反,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干净墨色的夜空点缀着繁星点点。
班主任安排一个男同学帮我摆放桌椅,我侧目,迎上了他如星般闪烁的双眸。
探究,好奇......
从此,我在最前排左端,他在最后排右端,我们之间是完美的对角线。
陌生,疏离.....
是我们之间的状态。
我不是个内向的人,很快融入了新的班级,有了一群朋友,然而我们依旧是点头之交,曾经很多次擦肩而过后,我回头对着他的背影傻笑。一次次等待他的回望,却一次次希望。
这便是我们的距离,他的不以为意和我的暗生情愫。
2
第一次交集来的猝不及防,2006年高三的某节地理课上爸爸拿着成绩单,站在讲台上宣读分数和排名,平淡的语调,和闪着不经意探究的目光,让我的心突然就加速跳动,他宛如一匹黑马,昂首冲锋,骄然若驹。站在第一的位置,被光圈所包围。
而我,略带惊喜的小雀跃,站在不起眼的位置打量着他。和多次擦肩而过一样的偷窥,却不想迎上了他淡然一笑。
心,就这样融化了,全然不顾高考以进入倒计时。从此焦急奇迹般多了起来,夜自习的走廊上,凉风微醉,我们仰头看着天空,他说他喜欢星星。
我在心里默念:我也喜欢星星,因为它们像极了你的眼睛。
他是坦诚的对我,因为他会不时的开个玩笑,惹我生气,却又马上回头将我逗笑。
他像个放风筝的人,拉着我的心一紧一松,沉沦,这是我的心境,我无法去苛责他,只因他目光沉静。
我们之间的那条线,忽明忽暗,他的心忽近忽远。
用他的话概括:我让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猫捉老鼠的乐趣。
是的,在我们之间的这场有关青春的情愫中,我就是一只傻傻的老鼠,被他玩耍于股掌之间。
高考,如期而至,贪玩的我们双双落榜。拿到分数段恩那一刻,我在电话里嚎啕大哭,他忍着失意,低声安慰。
“去河边吧,我们出去散散心。”他说。
夏日的风,带着温热,夹杂着鱼腥味。我们赤脚坐在河堤上,看着浅露河床的河水。暗吐失意,相约复读,可是那份情愫却终究无法启齿。
不是不敢,是幻想的那一刻,过于完美,不应该在各自前途渺茫的时候说出来。
独自一人行走的夏季的风里,那里有我熟悉的味道,因为你一直存在我的心中
3
我留在原校复读,他却转校了,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我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只能原地掉落。选择等待。
等待,是将岩石上悟出花朵的决心,含有痛苦却无尽渺茫。
上天终究不忍一个女孩去痛苦,于是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初夏晨时,我忽然有个预感:他回来了,在教室等我。
我是狂奔而去的,却在接近教室的时候慢了下来,他会在吗?
诚然天不负我,当我们目光相遇的刹那,繁冗的高四,让我觉得宛如天堂,我日日提前到班,只为他到来之前为他擦拭桌椅。
第一次,我懂得了什么叫心有灵犀?
第一次,我懂得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惊喜!
也是第一次,我告诉自己,努力学习,给自己心里的那份感情一个美好的未来。
复读的时光是枯燥和辛苦的,然而我总能从日复一日埋头苦读的小时光里,寻找一些精神的寄托。
比如每天上课前,提前来到教室,替他擦拭桌椅。
又比如在课间大家挤在走廊上,放松闲谈时,我偷瞄他后,内心的小欣喜。
时光总是飞快流逝,努力而坚韧的我们终于各自有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从此两座小小的城市,却有着天涯海角般的距离。
大学的生活应该是多彩多姿的,但是却因为他不在身边,而变的枯燥无味,2007年大一军训,烈日炎炎,地面像是烧热的铁锅一样,蒸的我头昏眼花,于是再也无法坚持,轰然晕倒。
不敢告诉父母,凉爽的傍晚时分,我满心委屈的将电话拨给了他,他安静的听完我的絮叨后,轻轻的说:“要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温温柔柔的话语,平淡却甜蜜,我张了张口,却只能说了句“嗯。”
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话开始不说,到最后更无法开口,我想结局大概早在那个吹拂着鱼腥味的夏风的河堤上便已经注定。
而以后的日子,我能做的,只有在他生日前夕送给他每年一次特别的祝福。
兜兜转转,时光飞逝,物不是,人亦非,我们依然是淡淡之交,偶尔的见面,虽然亲切,却总有疏离。
一次出差路过他所在的城市,却因为行程安排紧张,在此擦肩而过,电话里,他淡淡嘱咐:“一个人在外,要小心被骗,这年头骗子很多……”
身旁的同事打趣道:“这么多年了,你在他心里还是上学时候的傻白甜吧。”
我低头不语,心里有记忆的味道翻滚,属于那个炎热的夏季,微风带着躁动,却吹不热我们之间的淡淡情谊。
属于我们的回忆,无论多久,只要一旦碰触,那微醺的夏风,浅浅的河堤,混杂着鱼腥味的空气,就萦绕鼻端,这便是属于我们的味道,炎热却总是淡漠疏离。
偶尔徜徉在夏夜,那拂面的清风,和燥热的气息都无比清晰,而我却无法碰触,因为一旦在此翻出,总有细细的疼痛不停的搅动着我的心底,将他的浅浅一笑,将他的淡淡叮嘱,全部抵消。
所以我总是有一刹那的泪流满面,但是我只能选择一笑而过后,继续前进。
哪怕一辈子天各一方,我们依旧只是寥寥数语,但是好在,偶尔见面,依旧能淡淡含蓄,虽然疏离,却仍旧熟悉。
最后的最后,我想我仍然幸福,因为同一片天空下,总有偶然的相遇,我们还是可以浅笑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