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晶岛(五)

文/曌影

《魔晶岛》目录

梧州——广西的东部门户,距离南宁约360多公里,浔江、桂江、西江在此相汇,故称“绿城水都”,1982年后,又因“人工宝石之都”而饮誉世界。

人造宝石加工业,为这个贫穷的城市开拓了一条金钱铺就的财富之路,许多嗅觉灵敏的聪明人顺着这条康庄大道,由贫困的农民、失业者或小个体户一跃成为腰包厚实的有钱人。罗卉儿的表姐孟小米就是其中的一员。2003年,她还在一家小商场做售货员,一个月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养活自己,父母在乡下种田,唯一的妹妹则在首府读大学,平时的生活费、零花钱也都伸手跟姐姐要,日子就更过得紧巴巴的。当时的梧州,正是宝石加工业发展的黄金时期,似乎连空气中也弥漫着宝石的味道。年轻的孟小米挖空了父母做一辈子农民的积蓄,再加上亲戚家东拼西凑的2万元,买了几台抛光打磨的机器,一头扎进了宝石加工的洪流中。十几年过去,腰包渐鼓,不仅买了房,买了车,还把父母从老家接了出来,一家人有滋有味地过起了城市生活。

罗卉儿的妈妈和孟小米的母亲是亲姐妹,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罗卉儿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孟小米比她大好几岁,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小时候两人非常亲密,长大后感情依然很好,两个人在微信上也经常联系。孟小米有个交往了8年的男朋友,是个公务员,因为对方每月只拿固定工资,收入远远没有自己高,户口又是农村的,小米便对这门婚事犹豫起来。男朋友提了几次结婚,小米都不置可否,见她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他也做了两手准备,偷偷交了另一个女朋友,一年后俩人结婚了。孟小米受到了猛烈而痛苦的打击,她打电话给罗卉儿,痛哭流涕,一边怒骂男人薄情寡义,一边哀怜自己的不幸。罗卉儿被她哭得头都大了,她想不明白,“你又不想跟他结婚,分手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好伤心的?"孟小米却哭得更厉害了。虽然同样身为女人,年轻的罗卉儿却不知道,像孟小米这种虚荣心十足的女人,被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抛弃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她哭,不是因为还爱,只因为自己是被先抛弃的一方而感到痛不欲生。

这天,罗卉儿突然接到孟小米的电话,电话内容让一家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她要结婚了。距离她上次闹得要死要活的分手,还不到半年。

“她不是跟男友分手了吗?也没听说她又交了男朋友啊!她跟谁结婚?”罗母问。

“不知道,我不过一个多月没跟她打电话。她的QQ,微信也没见透露什么信息,今天她突然打电话来,就说她要结婚了,叫我们去喝喜酒,还说她很忙,没有时间跟我详细说。吓了我一跳,这家伙来真的了,闪婚!”罗卉儿说。

“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样胡来?你姨父姨妈难道同意?”罗母唠叨着说。

“不知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姨妈?”

“估计他们也急了。30多岁的女人,再不嫁,按以前农村人的说法,就快变成一块豆腐渣,没人要了。"罗父说。

罗卉儿不同意父亲的说法,她夹起一根青菜送进嘴里,嚼得吧唧响,鼓起个腮帮子说:"你们的观念太落伍了,现在早已不是那个时代,你没看很多女明星五六十了还穿校服扮少女呢。现在只要保养得当,四五十岁的女人都还是很年轻的。”

“我打电话问问。”罗母拿起了手机。

十一月的天气,早晚凉飕飕的,中午太阳却依然炙热,南方的冬天一般来得比较晚。这种不冷不热的好天气,最适宜办喜酒,每年的这个时候,结婚的人尤其多。对于这种人情往来,罗父一向不喜欢参与,本来是母女俩来参加孟小米的婚礼,动身前夕,罗父在钓鱼的时候却把脚给崴了,罗妈妈要照顾他,罗卉儿就一个人去参加表姐的婚礼。

孟小米的婚礼在本地有名的一家酒店举行,说来夸张,酒店不大的门口被三对迎接宾客的新人挤得满满当当,大厅的另一个包厢里,还有办百日宴的。整个酒店喧闹嘈杂,沸反盈天。小米的婚宴厅在三楼的一个大包厢内,开了三十多桌,罗卉儿坐在其中一桌酒席上,脑子被杂七杂八的噪音搅得晕乎乎的,放眼看去,浩浩荡荡的几百人,除了几个亲戚,其余一概不识。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生意人,生意上的熟人、朋友、各个时期的同学等,稍有点关系的统统派了请帖。新娘一身中式大红色开襟礼服,挽着喜气洋洋的新郎官,逐桌敬酒,小米的父母——罗卉儿的姨父姨妈,笑逐颜开,看来双方都对这桩婚事感到满意。

由于整个婚礼皆由婚庆公司承办,婚礼结束后,一家人很快回到家中,罗卉儿也暂住在小米家。劳累了一天,新郎被灌了不少酒,一回家,便醉倒在新房中。其他人都睡了后,两个女人泡了壶咖啡,坐在阳台上聊天。眼下的城市繁华,霓虹耀眼,华光倒影在小米脸上,更显神采奕奕,她带着感慨,不无满足地说:“我真的结婚了,现在还好像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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