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拾叁颗佛珠——断臂

第壹拾叁颗佛珠——为什么要在黑夜哭泣,而不是去点亮一盏灯等待黎明呢?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鲁迅

“妈,我再也不要去学校了!”雯雯哭哭啼啼得一下坐在床上。

“怎么了,雯雯,受欺负了?”妈妈在微笑着,眼睛里透着关心和慈祥,还有无尽的坚定。雯雯一下就扑进妈妈怀抱里,呜呜啕啕的,她哭得更厉害了。

妈妈轻轻抱着她,就让她这样哭着。许久雯雯终于止住哭声。还是在哽咽着,她晃着空空的袖管,

“他们,他们,又笑话我了……”说完了又开始哭了起来。妈妈还是再微笑,就任凭女儿的眼泪在自己的怀里流淌。

雯雯是个先天残疾,从小就没有双臂,妈妈和爸爸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雯雯小时候并没有觉得失去双臂有什么不好,但是等读了书后,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们总是拿着她的“缺点”说笑,这让她苦不堪言。雯雯受了委屈后经常哭着回家给爸妈报委屈。

今天又是如此,妈妈还是向以前一样,不安慰她,就是微笑,这让自尊心收到极大伤害的雯雯愤怒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替我说话呢,你为什么不去教训那笑话我的孩子呢?”雯雯用头支开妈妈的怀抱,瞪着哭红的眼睛大声地质问着妈妈。

妈妈一愣,还未讲话,雯雯一下就站起来跑了出去,

“你们就不应该生下我……”

等妈妈反应过来,雯雯已经哭着跑出了家门了。

夜风很凉,雯雯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有些冷了。但是她没有办法想别人一样用双臂怀抱自己取暖。她看着远处有群阿姨在跳广场舞,路灯下她们兴高采烈地挥着双臂,雯雯又哭了。

自己没有双臂,雯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她。同学们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还有坏小子会抓住她的袖管来回拉扯,还大声地笑。

就在今天,几个坏小子把她的袖子拴在桌子腿上,让她没有办法站起来,要不是老师来,袖管现在还在桌子上拴着。每次受了委屈回家,妈妈从来也不安慰她,就是看着自己再笑。

雯雯越想越委屈,眼泪就流得更快了。她没有办法擦拭,就这样眼泪噼里啪啦落在空空的袖管上。

这时候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用干净的纸巾给雯雯擦干了眼泪,又给她披上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

“爸爸……”雯雯一下就扎进男人的怀里。

爸爸也坐在长椅上,雯雯乖巧地把头放在爸爸强壮的腿上,心里有了绝大的安全感。

“雯雯,妈妈都和我说了,我知道你委屈,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了!”爸爸的语气很严肃中间还带着无尽的无奈。

“爸,我可以不去学校吗?”雯雯喃喃地说。

“雯雯,你就因为没有双臂就不要去学校吗?”爸爸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了。

雯雯心里一惊,吓得不敢做声了。爸爸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他亲昵摸了摸腿上像受了伤的小猫一样的雯雯的头。

“雯雯,你知道吗?当你出生的时候,家里面人都惊呆了,就是因为你没有双臂。”

雯雯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没有搭话。

“当时,我们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怕她受不了,家里人和医生都劝我放弃你,你知道吗?”

雯雯一下就坐了起来,她目瞪口呆看着爸爸。路灯下,爸爸眼睛红了。

“当时我差点就心狠同意了。”爸爸忏悔地低下头,轻轻地开始抽泣了起来。

“后来呢?”雯雯急急地问。

爸爸擦了擦眼泪,仰起头清了清嗓子,

“后来啊,你妈妈看到了以后,就笑了,她说:‘你是她的小天使’。”

雯雯也哭了,爸爸又说,

“我和妈妈商量放弃你的时候,一向温柔的她,当着医院那么多的人,扇了了几个耳光……”

爸爸已经泣不成声了……

雯雯跟着爸爸回家了,一进门就看到妈妈担心的脸。

“妈妈,我回来了!”雯雯高兴扑到妈妈怀里。

第二天,妈妈一大早就喊喊醒雯雯,要带她去医院。妈妈利索给她穿好了衣服?

“为什么去医院呢?”雯雯站在地上不明所以地问着。

“给你做一对假肢啊!”妈妈在微笑。

雯雯想了想,然后原地转了一个圈,空空的袖管在空中轻飘飘地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妈妈,我不要假肢,如果有了假肢,我的袖子就不会飘起来了。”雯雯甜甜地笑着。

早晨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 妈妈的笑脸上,也照在雯雯空空的袖管上……

去往学校的路上,雯雯又想起昨天晚上爸爸告诉过她,妈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的女儿没有双臂我就要放弃她的话,那么以后我要放弃多少东西。

人生那么多的不如意,如果一遇到事情就选择逃避的话,那么将会错过太多太多的美好。


【佰捌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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