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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了几天,雪,还是在大寒节气后的第二天来了。
雪和雨虽同源,却因一年难见几次,故对于它的到来老幼妇孺皆期盼。南方人爱雪是藏不住的,打开朋友圈,清一色的雪景,连很少发圈的人也忍不住一吐为快。
雪是要听的,听她轻盈的身姿扣响窗户的声音。天籁般的“沙沙……”声,伴随着时而拍打窗棱的风声,想象着明天起床窗外玉树琼枝、银装素裹的世界,一天的疲乏困顿也随之烟消云散,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有诗为证,“一夜扑窗春蝶戏,好风吹去又推来”,纷飞飘舞的雪花,就像春天里的蝴蝶,在窗台上翩翩起舞,被风恰到好处地吹走又吹来。原来一代雄主朱元璋也有如此雅致的情趣——喜欢听雪。
古人把听雪的意境描写得清晰而悠然,“深夜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当然小时候是体会不到诗歌的优美的,而现在回想起来,才越发体会到它的美好。
小时候的雪似乎比现在下得要多些,每到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手冷得不愿握笔,脚后跟冻得生疼,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时候,就知道要下雪了。
晚上,一家人围着火坑烤火,没多久,熊熊的材火变成猩红的碳火,母亲又从瓦罐里掏出自制的木炭,一块块放在火坑边,父亲交代几句,他们这才相继睡去。留下我和姐姐在昏黄的灯光下,偎着渐渐变得暗红的碳火边看书、复习。而我呢,说是看书实是舍不得温暖的碳火和心里对雪的执念。最后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才不得不睡去。
虽然睡在床上,可是仍舍不得睡着,强忍着睡意,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声音,渐渐地分不清是屋顶瓦片上还是后园竹林里传来的“沙沙……”声,这个声音很小,就像有人在不断地翻开书本,时而远得听不见,时而又近得在窗前。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屋外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这才暗自欢喜放心睡去,果然下雪了,雪下得一定很大,把树枝、竹子也压断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就听到有人在喊:“落雪了,落雪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这时候路边早就有几个孩子在玩雪了。他们要在自家和别人家院子的雪地上留下今天的第一个脚印。又你争我抢地蹲在铁锹上滑雪,在大人的催促下,才极不情愿地背起书包去上学。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脚下发出一串串“咔咔、咔咔……”的响声,一路上欢声笑语,通红的手还不忘抓一把倒下树枝上的雪玩。几个男孩子早就打成一片,头发上、衣服上、裤子上全是雪,到了教室,还沉浸在外面的冰雪世界,全然不知道老师在说些什么……
雪是要看的,晶莹剔透,从天空飘然而下。雪开始落下时,是呈颗粒状的,细细的,硬硬的,像白糖。慢慢的,开始变得轻盈起来,就像鹅毛,一片一片盘旋着落下,有时候又会变成一朵朵棉花,大片大片地铺在地面。一阵风吹来,片片雪花不断变幻着舞姿,一片一片迟疑着、徘徊着落到地面。
宋代诗人郑獬有诗云:“瀑布泻天来,风雪寒涔涔。”诗人把雪花飞舞的情景描写得既如梦似幻又恢宏大气。
小时候,家门口就是一片田野。所以,春天有“听取蛙声一片”的温暖,夏天有“风吹麦浪”的欢愉,冬天能够目睹”瀑布泻天来”的盛景。
如果你看过连绵起伏的田野,那么你就能想象雪花从天空飘下,飞越千山飞过原野的景象。
茫茫田野,灰蒙蒙的天空,片片雪花争先恐后,瀑布般从天而降。一排排、一行行、一片片交织着,过不了多久,一床洁白的棉被就织好了,它轻轻地盖在田地间、草垛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由北向南横穿而过,洁白的河床上镶嵌着幽绿的镜子。此时的田野万籁俱寂、银装素裹,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而小溪下游的那座石拱桥俨然变成了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他安然地注视着缓缓而来的溪水,潺潺地绕过石墩,又“叮咚,叮咚……”着流到了冬天,流向更远的地方……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红泥炉火。
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最适合邀友一二,小酌两杯,围炉言欢,以酒暖胃,有友暖心。
问刘十九
唐 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