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暮春,午夜时分。
夜风席卷着漫天的樱花花瓣吹来,带着七分浪漫,三分残忍。
她就这样形单影只的坐在马路边,盯着光秃秃的街道怅然失神。
其实刚才这条街还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晚,在这个时间,车辆和行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都散了,只留下这条空旷的马路,路上什么都没有,一眼望过去除了无尽的黑夜还是黑夜。
她心里真难过,空落落的,就如同她正面对的这条街一样。
可是她不知道这些难过该和谁说,该怎么说,所以她只能在路边安安静静的坐着。
事实上她刚刚哭完,歇斯底里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悲伤难过,泪流满面了。她曾觉得流泪是件很矫情的事,可是今晚她却这么做了,还是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在陌生人不解且同情的目光里。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出尽了洋相,丢尽了脸,只想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
她想到逃跑,离开这里。可她并没有如愿以偿,可能是之前没有吃饭,又哭了一夜的原因使她精疲力尽,导致她站起来时都有些晕眩。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这座并不繁华的内陆城市,巨大的昼夜温差让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夜里风大,她没穿外衣,哭过后更觉得冷清。
手机在这时隔着单薄的衣料叮叮咚咚的传来响声,诡异的像是午夜凶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听到他略带担忧的嗓音:“在哪?”
“外面。”她开口答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哑的都尝到了血液腥咸的味道,让她有点恶心。
“怎么了?”他和她相识十年之久,早是对对方了如指掌的朋友。
“失恋了。”她觉得没有瞒着他的必要,因为他既能打过电话来一定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穿外套了?”
“忘记了。”
“回去吧,嗓子哑了,回去吃药,然后好好睡一觉。”
“回不去了。”
他在电话那头突然意识到一些不同寻常。沉默了几秒后他接着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好人。”
“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久前。”
“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
“你是认真的?”
“是。”
“想和他在一起?”
“很想。”
“你了解他?”
“一点儿也不了解。”
“一见钟情?”
“二见倾心。”
“你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
“告诉他你的想法了?”
“嗯。”
“努力追了?”
“没有。”
“为什么?”
“没有勇气了。”
“所以,我应该来安慰你的懦弱?”
“不需要。”
“好,那么他呢?”
“什么?”
“他了解你吗?”
“不了解。”
“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了。”
“那他主动联系过你吗?”
“没有。”
“你知道一句话吗?”
“哪句?”
“如果没有回应,那就不是爱情。”
“……”
“所以忘了他吧。”
“怎么能?”
“那你相信时间吗?”
“我信。”
“时间会让你忘记很多,包括他,包括你对他的好感。”
“时间会沉淀很多东西,包括他,包括我对他的感情。”
“那,最后一个问题。”
“嗯。”
“他喜欢你吗?”
……
他通过电话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吹的让人感觉冷,他还听到了她极力压抑的难过情绪,让人有些心疼。
很久之后,他听见她低声的说了一句:“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们没有在一起过。”
“从来没有过。”
“你们没有可能在一起。”
“可是万一呢?”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等呗,不然咧?”
这是他听到她最后的回答。语气轻松随意却字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明了,她是固执而专一的金牛座,怎么可能因为几句劝诫就放弃一个喜欢的人呢?如果就此放弃了,才不是真正的她吧。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在夜里翻了个身继续陪她在电话这头听风,听她清浅匀称的喘息声,脑海里不停的播放着那句:“等呗,不然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