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年来过二中的人,莫不对校园内那一口池塘念念不忘。
这口池塘正处在学校中央,四四方方,水面有好几亩,一年四季水汪汪。围绕池塘一圈都是柏树,端庄优雅,宛如排列整齐的女哨兵,昂首挺胸,守护着这一口方塘。
惠风和畅,三两学生漫步池边,渌水倒映着柏树的倩影。不知是谁向池塘里投入一枚石子,顿时,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大圈包着小圈向外扩展,让人不由想起“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句子。
夏天,池水有如明镜,安详地映照着蓝天。火红的夕阳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池水里,像一个红脸娃娃平稳地浮在水面上。“六月天,孩儿脸”,刹那间,彤云密布,波谲云诡。伴随雷声下起雨来,珍珠般闪亮的雨点落在池塘里,溅起晶莹的小水花。雨点急促时,池面上像烧开了锅一样地冒着泡儿,鼓起又消失,消失又鼓起。二中正处全城低洼之地,每逢这样的急雨,池水便会猛涨,池塘便临时充当了蓄水池,极大缓解了下水管道的排水压力,以至雨水不会完全淹没校道。
在“潦水尽而寒潭清”的季节,池水清冽见底,常能见鱼,正如柳宗元所描述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到了夜里,忙里偷闲的老师、偶尔心神不宁的学生到这塘边走一走,停一停。满天繁星在池水里随风摇曳,像眼睛一眨一眨地,你便感受到了来自星星的问候,再吸几口混合了柏树芳香的新鲜空气,顿感神清气爽。
池塘是孤立的,不与外界相连。但在我的记忆中,即使三伏天旷日未雨,她也未曾干涸,始终温润如玉。有诗为证: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活水天上来。池塘聚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春发,夏散,秋敛,冬藏。是二中天然的空气净化器和水冷式空调机。
可惜的是:几年前,池塘被填平了,于其上建了好多个标准篮球场。二中再无池塘!“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一所名校不在食堂、宿舍如何现代化,而在是否有名师、是否有灵动之水。近有一中的洗墨池,远有北大的未名湖,就最让莘莘学子神往。未名湖说是湖,其实并不大,与家乡的洞庭湖相比有如簸箕比天。定名为湖,才显大气;冠以“未名”,稍显低调。
北大因湖而神奇灵动,湖因北大而声名大噪。我在二中多年,竟不知那口方塘叫何名字?是你本来没有名字,还是有了名字未为流传?今天,我不如叫你“未名池”,没有名字也好,没有名气也罢,都是恰当的。又因她已消失,也应该不会有人和我计较她叫什么了吧。
直到有一天,我站在曾经的未名池上,看到那一个个灵动矫捷的身影,沐浴着霞光。突然之间,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未名池其实并没有消亡,她不就是那已经化为了春泥的落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