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佩佩和乔子阳是在一次活动中相识的。
那一年,她大二,他大三。那一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时间刚刚好,心情刚刚好,一拍即合,本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了。
就这样,走过了春夏,走过了秋冬,走过了一个年头,又走过了两个年头。时间在流逝,只是他们的爱,就像甜甜的棉花糖,永远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甜味。
乔子阳毕业了。在大学生创业大潮的涌动下,考研失利的他,决定和同学一起创业。
乔子阳和同学们一起去外面租房子。虽然乔子阳是本地人,家也在本地,但是他不想再回家和父母住在一起。他想出来自由得闯荡,自由得感受这个社会的美好,或者是残酷。但是更重要的是,乔子阳想,我要为我的佩佩提前在这个城市安个家。初生牛犊不怕虎,乔子阳经常会看着这个小小的房间,然后自言自语,佩佩,等你毕业出来以后,我一定会买一个大房子迎接你。然后,我赚钱养家,你只负责在家貌美如花就行。其实,任佩佩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她没有出众的外表,但却有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当然,还有她能温暖世界的笑容。但是,向来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乔子阳眼里,任佩佩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孩。
时间很快,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任佩佩已经毕业了。乔子阳的创业之路并不是很顺利,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总是会遇到很多瓶颈。刚刚出来闯荡时的那种狠劲已经被这个社会给打磨得七零八落。原有的那些菱角似乎马上就要被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给磨平了。当然,乔子阳没有换房子。可是他怎么可能换房子呢,他的房租总是爸妈在交,甚至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爸妈在扶持。
任佩佩是第一次来到乔子阳住得地方。她之前就想过来看看,可是乔子阳没有带她过来,他说,佩佩,现在这个房子有点low,以后有更好的,以后给你惊喜。任佩佩总是笑笑,好好好,以后咱们要住超大的房子,然后房子要装修得特别罗曼蒂克。乔子阳这时总是会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任佩佩,然后眼神里总是会闪过一丝苦涩,那是被社会渲染的味道。
他以为任佩佩看不到这丝苦涩,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会带有这份苦涩,所以,他都把外在的失落藏在心底,把伪装的快乐留在外面。
可是她是任佩佩,她是比乔子阳都还了解乔子阳的任佩佩。她怎么会不懂。她总是会和乔子阳的同学了解他们创业最新的情况,她也知道他们创业的不易。可是似乎她比乔子阳更冷静,所以她从乔子阳创业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要经历的苦难,所以他不会像乔子阳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反差而变得那么情绪化。
任佩佩满怀希望得推开门,她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得看了客厅,看了乔子阳的卧室,看了她的卧室,看了厨房,甚至连卫生间都看了。她是真心的快乐,她笑着对乔子阳说,我好喜欢这里,真的真的很喜欢。乔子阳也笑了,但是他的眼神又充满了苦涩,他觉得这是任佩佩为了让他开心才这么说得。这里小的要命,两个人相遇时一个人都得让道,佩佩怎么会喜欢这里。
任佩佩继续在她原来上学时实习的公司实习,因为她表现得比较优秀,所以很有可能有转正的机会,任佩佩也在为这个机会而努力着。
生活依然在继续,只是没有乔子阳原先预想得那么顺利,但是任佩佩自得其乐。虽然每天没有大鱼大肉,可能有时只有豆腐青菜,虽然每天都要挤公交车挤着地铁,虽然每天工作很忙却工资极少,但至少乔子阳在她的身边,她在乔子阳的身边,这就够了。他们不就是人生路上最好的见证人吗?
但是,乔子阳并不这么想。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几乎要把这个当初豪气冲天的人压垮。他总是在自责自己的无能,没有给任佩佩更好的生活。没有让任佩佩吃大鱼大肉,让任佩佩每天辛苦得挤公交车,让任佩佩每天都要很累很累得上班。
他的无尽的自责与无穷的压力慢慢得改变了他。即使爱情再伟大,他还是忍不住在任佩佩身上发泄情绪。他会用以前没有用过得粗鲁的语言,他会以饭菜不好吃为借口赌气似的不吃晚饭,他甚至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将污垢物吐得卫生间满地都是。
任佩佩了解乔子阳,是的,她那么了解他,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压力。她总是什么也不说,默默得忍让他,即使他随时有可能口出狂言,她也会不断得鼓励他,她有轻微的洁癖,可是她还是会把肮脏的卫生间收拾干净,似乎是要隐藏他犯过得错误,然后期待他有一个新的开始。
终于,那天晚上,乔子阳拨着眼前只有青菜的绿绿的菜,忽然站起身来,打翻盛在他前面的米饭,对任佩佩吼到,我给不了你幸福,你走吧,找一个更好的人。然后他冲出门外。
爱情很伟大,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忍受的极限。乔子阳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那条任佩佩发得短信,有福同享更好,但我同样愿意和你有难同当。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在你的心里,我是那么忍受不住苦难的人。我从来都不怀疑咱们的爱,可是现在,我忽然不明白,你到底考虑得是你的未来,还是咱们的未来。如你所愿,我走了。看到我走了的时候,乔子阳慌了,他飞奔着冲向他们的暂时的家。可是她已经走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想努力的留住,但却又转瞬即逝,那一刻,乔子阳五味陈杂。
时间过得很快,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两年,说走就走。任佩佩没有悬念得留在了原来的实习的公司,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她却诚恳,踏实,所以即使她谈不上如日中天,却在公司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任佩佩虽然不是璀璨的一颗钻石,但是她也在默默得发着自己的光。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刘然就是那一阵清风。
刘然喜欢任佩佩,任佩佩是知道的。虽然刘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佩佩。但是,如果一个男生每天坚持送女生回家,不管女生加班多晚都要等她一起吃饭,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为她买药,总是静静得听她说所有的事,伤心的,还是高兴的,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那天中午,任佩佩去吃饭,当然刘然也在身边。那是冬天,天空有雪,任佩佩快乐得和刘然讨论着年终奖金怎么花。忽然低着头的任佩佩看着前面有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任佩佩忽然停住了,她抬起头,刘然看见了她瞪大的眼睛,也感受到她微抖的身体。刘然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忽然知道了这是谁,这是乔子阳。
反应过来的任佩佩忘了打招呼,只是拉着刘然的手向餐厅跑去。乔子阳看着她的背影,冬天的寒意似乎要将他包围,任佩佩,我从来没有想到你见到我时会落荒而逃,还是拉着别的男人的手。乔子阳苦笑着,向自己的车走去。
努力不会白费,即使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也是如此。乔子阳和他的伙伴们的创业之路在这两年内渐渐的明朗起来,他有辆自己的车,有套自己的房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他没有了任佩佩,那个仿佛在一夜之间点醒他的人。
他知道任佩佩在这家公司。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有时间就会开车来到这里的路边,看着任佩佩去吃午饭,去吃晚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任佩佩的身边出现了那个男人。他起初是嫉妒的,可是后来他又是欣慰的,因为任佩佩在看那个男人时,从来没有看自己的那道光芒。任佩佩的眼睛从来不说谎。
当天晚上,任佩佩和刘然在吃晚饭。任佩佩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号码,乔子阳,她的身子一怔。她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她还是接了,或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份希望与期许吧。喂,您好,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佩佩吗,你快过来吧,子阳受伤了,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们在某某酒吧,你赶紧过来吧,子阳,子阳,你醒醒啊。
任佩佩慌了,刘然知道出事了,赶紧开车送任佩佩过去。任佩佩不甘心,为什么用了两年的时间去忘记他,只是听说他受伤了,自己就急得心脏仿佛都要停止跳动了。到酒吧门口,任佩佩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为什么受伤了不去医院呢,她没细想,往里面冲去。这是一个静谧的酒吧,没有喧嚣,有的只是放松与平静。
她看见了他的那群朋友们,她也看见了站在里面的乔子阳,他明明很健康得站在那里。原来乔子阳的朋友们知道他俩还互相爱着对方,知道这两年来乔子阳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看到今天乔子阳在酒吧疯狂的喝酒,然后流着泪哭到,任佩佩不要我了,我伤害她了,她不要我了。他们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把任佩佩用这种方法叫过来,但他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会来的。
还在醉意中的乔子阳看着任佩佩,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自己被任佩佩扇了一巴掌,是的,狠狠的,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乔子阳醒了,他看见任佩佩从他的眼前转身离去,不,他绝不允许她第二次离开他的世界。他一把拉住任佩佩,这时的任佩佩眼睛中闪着泪珠,疼到他的心里。佩佩,别走,我错了,别走。你以为你是谁,两年来没有一点音讯,现在你说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任佩佩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似乎积攒了两年的眼泪,永远不会停。两年了,他一直没有找过她,其实只要他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她就可以原谅他,抱住他,给他安慰,可是,他没有出现过,一点都没有。
佩佩,乔子阳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几乎全部是任佩佩的相册,全是任佩佩在路边等着过马路,去对面吃饭的场景。照片的背景有秋天的落叶,有冬天的雪,有夏天的骄阳,有春天的花朵。有任佩佩开心的时候,有她失落的时候,当然也有她发呆的时候。每当这是,乔子阳总是会希望红灯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傻瓜,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每天想你想得有,多辛苦的多还没有说出口,乔子阳已吻上了她的唇,两个人的眼泪就这样交织着,交织着,流进他们的唇里,眼泪是闲的,是他们经历的苦难,也是他们未来要享受的美好。
远方的刘然默默得走出了酒吧,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从那天任佩佩看见乔子阳的时候,他就从任佩佩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道光芒,是他没见过的光芒,仿佛是只对着乔子阳才有的光芒。
是的,任佩佩的眼睛从来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