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根蜡烛,想念三叔……
三叔,是爸爸兄弟六个中,最早离开人间去天堂的人。大伯今年七十一岁,老爸七十,三叔如果还在今年该是六十六岁了。
六十六岁的人都要在正月初六那天吃饺子,六十八个饺子,天一个,地一个,剩下六十六个三顿饭必须都吃完。这样做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妈说,是祈福,老年人,六十六岁是个坎儿。
三叔,是我们老刘家唯一一个城里人。
老爸年轻时候当过队长,又是党员,有点小权,就给贴边的弟弟在十八,九岁的壮年期,送到县里一家铁合金厂子里。三叔在厂子能吃苦不怕累,时间长了,厂长喜欢上这个憨实的小伙子,就留下三叔成了厂里正式值工。
三叔,是老爸兄弟六个中,最早结婚的。老爸现在一喝酒就念叨,没想到三叔走在他的前面……
爷爷,奶奶都是得了癌症才离开我们,而三叔,是一场意外夺去了他的生命。
三叔,在铁合金厂干了一辈子,五十四岁退休下来,常来我们家,他最喜欢钓鱼。夏天会半个月来一次,住上三,五天,只为了过把他的钓鱼瘾。
其实,钓上来的鱼都二,三两的份量,还要在山沟水库坐上多半天的时间。我说,多累呀,又晒人,去买点吃多好。三叔和老爸就着小鲤鱼喝着酒说,丫头,你还小,自己钓上来的鱼,吃的是原汁原味,买的鱼比不得。
老爸,兄弟五个都住在同一个队,三叔就换着家吃饭,谁家做了好吃的了就叫上三叔吃一顿。三婶不打电话催他,他都不愿意回县里,这钓鱼瘾,三叔的最爱。
意外,就毁在了这钓鱼瘾上了。
那天,三叔家燕姐突然给我妈打电话说,二娘啊,让我二大爷和那几个叔叔来一趟,我爸出车祸了……后面声音就听到呜呜呜地在哭。我爸和我妈连午饭都没吃,就吆喝兄弟五个拼车往县里赶。可还是晚了,三叔连眼睛都没闭上,他心里在等着他的哥哥弟弟,让他在看一眼亲人的脸,可心脏不听他头脑的指挥了。
大伯是老刘家最年长的人,可大伯不喜欢张罗事,话也少。老爸一直都是老刘家的主心骨,像大管家一样,然后就该买的去买,该联系的去联系。三婶,本来就有心脏病,一听三叔出了车祸,当时就晕过去了,进了医院。
三叔是当天去钓鱼往家回的路上,被过往的客车拐弯急带倒的,又托了几米远。快六十的身体哪能承受这么托,这么甩的,120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三叔家的两个姐姐都在她身边,他看见了她们。而三婶与三叔没见最后一面,从此阴阳相隔了。
不经历体会不到,生命如此的脆弱。活着才是幸福的目的地。有钱没钱不是重点,赔偿款给在多,人都没了,活着的人用钱能买来亲情么,能换回生命么。
山沟水库里的鲤鱼还在繁殖,越来越多。可那个垂钓的老头,在也不来下杆受太阳的爆晒,在也没人叮嘱我,要吃原汁原味的鲤鱼才有意义了。
老爸他们兄弟五个逢年过节又要多去一处坟头割草烧纸了。活着的我们偶尔聊天会提到三叔,老爸都不多言语,不接话茬,多是默默的抽烟。手足情深,男人大多不用语言表达,他们的情感流露都在行动上,陪你喝一蛊酒;听你唠叨几句天灾收成;给你搭把手完成一份劳动;坐你旁边和你话说往事童年……
三叔,天堂,有没有半斤大的鲤鱼,上了你的一线长杆呀……
大富大贵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在生命与生活夹缝,我们该思考的是,只要好好的活着,健康,亲情要放在第一位。
意外和明天,哪个跑得快,哪个先来,在平凡日子中,请大家且行且思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