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是指抒情作品中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系统及其所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意境是作家的主观情意与客观物象交融而形成的、足以使读者沉浸其中的想象世界。在中国文学中,意境一直是一个受到众多文学体裁和文学创作者重视的概念。注重意境的创造,是中国文学艺术共同的话题。
中国是一个诗意的国度。意境这一华夏古典文论独创的概念、华夏抒情理论高度发展的产物,在诗中体现得尤为突出。
诗人的创作最注重诗歌意境的营造,对意境的研究最多的也是诗人。这一点可以从一些流传至今的诗人的创作故事看出来:
《漫叟诗话》中记载,杜甫的《曲江对酒》中有两句诗,原作“桃花欲共杨花语,黄鸟时兼白鸟飞”,后改为“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改了三个字,意境遂大不相同。
还有关于贾岛推敲的著名故事:“贾岛初赴举,在京师。一日于驴上得句云‘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始欲着‘推’字,又欲作‘敲’字,炼之未定,遂于驴上吟哦,时时引手作推敲之势。时韩愈吏部权京兆。岛不觉冲至第三节。左右拥止尹前,岛具对所得诗句云云。韩立马良久,谓岛曰:‘作敲字佳矣。’遂并辔而归。共论诗道,留连累日,因与岛为布衣之交。”
意境的发展脉络
最早关于“意”和“象”的阐述出自《周易》,“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早在《庄子�齐物论》中已有关于“自由之境”的讨论。刘勰在《文心雕龙·隐秀》中首先用“境”的概念来评论嵇康和阮籍的诗,说他们的诗“境玄思淡”,并提出“文外之重旨”、“余味曲包”等重要观点。
盛唐的到来使诗歌迅速地登上了高峰,与之而来的是诗歌理论的繁荣。相传王昌龄在《诗格》中就直接使用了“意境”这个概念。
“诗有三境。一曰物境: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绝秀者,神之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二曰情境:娱乐仇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张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
之后,诗僧皎然提出“缘境不尽曰情”、“文外之旨”、“取境”。中唐以后,刘禹锡在《董氏武陵集记》中提出了“境生于象外”的观点。晚唐司空图在《诗品》中又进一步提出“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致”、“味外之旨”等观点。至此,意境论的基本内容和构架已经确立,意境说在唐代开始成熟。
明清两代,围绕意与境的关系问题又进行了广泛的讨论。明朱存爵提出了“急境融彻”的主张。严羽《沧浪诗话》“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而古人未尝不读书,不穷理。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清叶夔认为意与境并重﹐强调“舒写胸臆”与“发挥景物”应该有机结合起来。
清末王国维是意境论的集大成者,其著作《人间词话》是近代极负盛名的文学理论批评著作,集中体现了王国维的文学、美学思想,是中国古典文艺美学史上里程碑式的重要作品。《人间词话》既继承了中国古代美学和文艺理论的优良传统,又吸收了西方美学和文艺理论的某些观点,熔中西思想于一炉。因此,它在中国美学史和诗歌理论史上都具有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作用。
由于意境在中国经历了长时间的发展变化,历代各理论家和批评家对意境的阐释不同,使得意境的内容异常复杂。曾经有人统计过,关于意境的概念就有十种以上的不同界定。但是他们在某一点上达成了共识,“意”是情与理的统一,“境”是形与神的统一。在两个统一过程中,情理、形神相互渗透,相互制约,就形成了“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