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托尔斯泰对于聂赫留朵夫如何变成一名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有整整一章节的描述。我对这样的文字产生了极大的共鸣,心中十分痛苦。因为我正处于聂赫留朵夫曾经的状态。我正努力地相信自己,却一无所获。我不愿意相信别人,却常感到困惑、痛苦与不安。

有一天,我突然萌发考研究生的想法。于是,备考了两年,都没过初试。当然,我两次复习的时间其实半年都不到,而且考出来的分数也不算十分地难看,只是离目标学校的要求还有甚远的一段距离。一边工作一边备考,更多的是时间问题。我还想考第三次,因为事不过三。但妈妈和单位领导都劝我不要再考了,都说我到适婚年龄了,应该收收心,早日把婚姻大事解决了。所以我决定,第三次考研,我不要再跟他们讲了。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地关心我。他们不了解我,仅仅从表面来胡乱断定我的现状与心境。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我展现给他们的就只有那么多讯息。

我现在彷如身在迷雾之中,不知道怎么走才是对的,怎么走才是让大家满意的。

如果要让大家满意,我就应该按他们说的,早日结婚,考公务员,考车牌,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好高骛远,故作清高。我虽然不是一个大胆勇敢的人,但我不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我喜欢独处,喜欢幻想,喜欢大自然,喜欢“接触曾经生活过、思想过、感触过的前人(如接触哲学、诗歌)”,喜欢因某一件事而产生的刹那的感动,喜欢骑单车,喜欢看耽美文,喜欢真就是真,喜欢假就是假,喜欢看书读出声来,喜欢各种小零食,喜欢小猫咪和小狗,喜欢长不大。

但长辈们仿佛不太喜欢这样的我。他们要我学会妥协,要我知道怎样去向钱看,要我识时务会说话,要我选择灰色地带,要我不要一条路走到黑,要我随便处置一个矿泉水瓶而不是等找到垃圾箱才丢掉,要我学会聪明点而不是那么老实。

大家都说,面前不只一条路可走。但其实符合你的,真的不是有很多路可以走。总有很多条件限制,让我不能勇敢地去选不同的路。但我想坚持自己目前选的一条路。一条路是好是坏,一开始就可以知道的吗?我的信念是什么,也是一开始就十分清晰的吗?在朝圣的路上,难道结果都是成功的吗?为什么我一定要符合其他人的期待?为什么我不能一直骑单车呢?我享受一个人的状态是不正常的吗?我想考研是天方夜谭吗?我下不了决心,对前途很迷茫难道不可以吗?

聂赫留朵夫发现只要相信自己的信念,就会遭到指摘,但一旦相信别人的观念,就会得到周围人们的赞扬。所以,要为别人的观念而活吗?诚然,完全遵照自己的想法在社会上是行不通的。必然的自由是绝对的也是相对的。但按照别人的观念去活,到底残害了多少天真勇敢的灵魂?也许我现在是在伤春悲秋,无病呻吟,但怎么样的生活才是积极向上的呢?怎么样的想法才是有益的呢?难道有那么一个人足够强大,让我相信,按他或她的观念去生活是正确且快乐的吗?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仿佛有很多方向,却一直在原地转圈。但我一直相信,坚持到最后才能说你是坚持的。做到一件事,不代表完成状态。因为持久才是决定一件事是否完成的指标。能否持久地坚持一件事,也许要终其一生地去回答。但我实在不愿认为“强壮而精力充沛、兽性的我”才是我自己。

我想做精神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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