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有个大砚台,他喜欢书法,教我写字。沉稳厚实的青石大砚台里装着油一样稠的墨,阳光一打,泛着金光。爷爷用那只和他年纪一般大的毛笔蘸了墨汁,在砚台上抿成锥装,然后在雪白的宣纸上展示一番给我看。浓浓的墨香溢进房间的每个角落,那时候,房子还很小,窗外还有大朵的云。
我无聊了,就拿起那只大笔,蘸了墨汁,学着爷爷的样子把它抿成锥装,有模有样的胡乱写着,心里却以为自己是个大文豪,得意的昂着头,像极了那么回事。爷爷觉得挺好,至少不会出去乱跑,给他惹麻烦。
小砚台是爷爷过生日送的,还有一套小毛笔,大概是看我倒腾不了大的,弄得一身黑。我非常喜欢,也是用青石做的,敲上去有清脆的声音,我不舍得用它装墨水,把它和大砚台放到一起,一高一矮,一老一新,就像我和爷爷。
前年爷爷走了,大砚台和老毛笔都被带走了。爷爷说“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只有砚才是用的最长久的,而且用得越久,越好用,越有价值。”想念小时候那张摆在窗前的木桌;想念那个大砚台,快要断了的老毛笔,醇醇的墨香;想念他拿着我的小手,长满厚厚的老茧和老化的干硬的皮肤;想念那个生日,那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