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运

那几个夏天,总是买一片西瓜掰开两半,一人吃一半,满足地吃到皮,到了冬天啊,一根烤热狗,在那个能互相吹气的冬天,恨不得把签子也啃掉,冬天不吃饭,一起冲去校园商店买上两桶酸辣牛肉面,有奖送火腿肠的那种,还要端到食堂,食堂大叔看见又唠嗑两句“少吃点泡面”,最后我们却是吃的面汤都不剩。每次吃饭时,点了小鱼小虾,都要把头吐出来,吃完之后数一数桌子上的头,比一比谁吃的多。她啊,不爱吃西红柿,每次吃完饭买一袋两块五的凉拌黄瓜片,有时还三块,一起抢糖多的黄瓜片,每次吃到最后一片,一人咬一口,吃完后买五块钱五毛钱一根的火腿肠存在教室,饿了就啃一根。最爱吃的还是玉米火腿肠,她却永远都抢不过我,因为她的小胳膊小腿在我这就是缚鸡之力,明明每次都抢不过我,明明力气从没我大,可是火腿肠到最后还是会给她,她剥开,让我吃,我一口咬下去,她又突然抽开,让我叫奶奶。

“孙妹几,什么味道?”

“爱的味道"

“哈哈~~~”

夏天的一场暴雨,肆意地席卷大地,冲刷所有的闷热,横扫所有的烦恼,在这看似畅快淋漓,大快人心的另一面却困住了教学楼一群没带伞的人,

“他们都冲回寝室耶!”

“我们好久没散步了!

“是耶”

后来,我们两不顾身边在雨里狂奔的人们,手挽着手嘻哈地走回寝室,看对方满脸的雨水顺着头发流淌,还要蹦蹦跳跳地溅起地上的水花,看飞洒的水花,任雨水冲刷着身体,伸出手感受狂暴的雨水,啊哈,那样的青春真美好。

正如军训后魔障的我们啊,走路都要同步伐同节奏,“一二一,一二一,左脚,左脚,左右左脚,小手甩起来”,经过的人无奈地看着我们,无语地笑笑,学校又多了两智障宝宝,我们却自乐其中。

还记得每次午饭之后买上一包香瓜子到教室一起剥,谁也不先吃,吃也趁她不注意偷偷地吃,吃完还要装作一副认真剥瓜子的样子,剥完一桌子的瓜子壳和瓜子仁,那凌乱的场面就像把一堆瓜子姑娘活生生剥去她们的衣裳凌辱了一番,每次瓜子壳都要高出一大截,再抓起瓜子一把一把地往嘴巴里送,生怕掉了一颗瓜子肉,心痛。

那时的我啊,不是个说一大堆话安慰别人的人,所以我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起躺一张床上睡觉的日子现在都历历在目,小小的寝室单人床,身材蛮好的我们睡起来根本就没有压力,就这样平躺着听她讲她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讲过的没讲过的事,经常聊到一两点,怕吵到室友,躲到被子里继续聊,等两个人都乏了,蜷着腿,她搂着我的腰睡着,第二天肯定她比我起的早,叫醒我,一个桶泡热水脚,一个盆洗脸,一个杯子刷牙,遗憾的是还没试过一个牙刷刷牙。。

有一次去找她,她心情不好,我趴在前桌,听她唠嗑一个小时,拿出笔,画了个丑丑的丁老头,好吧,我也承认它确实挺丑的。

“有个丁老头,买了两个蛋,他说三块三,我说四块四,我去你妈个蛋,买了个大西瓜,花了八块八,还有两根大黄瓜,画了六块六”

我画着,她笑着,她笑得好开心,让我教她怎么画,我念口诀,她来画,可每次都没我画的好看,可是画的越丑越开心,从那以后,这便成了我们不言而喻,心照不宣的默契,不用说便懂的默契,每次有什么不开心或者想对方就拿出丁老头,立马就笑。她说啊,她喜欢我画的树,喜欢我画的丁老头,她画画没我好看,写作文也没我好,说不出多么感动的句子,能说出来的还是那几句高考必备万能金句,只是我一直没告诉她,她对我来说,就是一篇最动人的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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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平安夜,我们都会提前去超市买最大最好看最好吃的苹果,在超市选好久好久,把那几堆苹果翻个遍,走遍几个超市,在平安夜的晚上互相送给对方,每次我都能收到一桌子的苹果,却总能一眼认出她送的苹果。学校门口总有很多卖包装好的精装平安苹果,那些包装比苹果还漂亮,我们从来不买,那些华丽丽的包装里面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些什么,就像人,富丽堂皇的表面是你永远都猜不透的内心,看透的看不透的都是虚幻,白驹过隙,什么都不剩下。我们每次自己选好最好的苹果,没有任何包装,附上一句“平安夜快乐,我一直在”也就够了。

她是一个很有习惯的女孩子,比如说早上到点自然醒,比如说视力特别好,比如说记性特别好,比如说特别聪明,我记性总是不太好,每次都要问她几点上课, 上什么课,昨天吃了什么菜,我们的衣服洗了没,今天上了数学课?你怎么知道我上了体育课?甚至我连我银行卡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她都记得。久了久了,便成了依赖了吧,依赖着身边这一个把我生活都照顾到位的人,以至于后来我不得不自己学会去记住一些人,一些事,不得不用闹钟提醒自己该做什么。

高中那几年的冬天,总是很容易赖床,总是在早自习之前匆匆起床洗漱,赶到教室,她总是耐心地叫我起床,等我洗漱,一起跑向教室,却从来不抱怨不发脾气,我知道,要换做别人早该发脾气了,那时,我就在想,能容忍你所有缺点的人应该是很爱你的吧。

我想男生一定不理解,为什么两个好朋友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其实要我解释我也不知从何开始,或许我们只是想走在一起傻笑,或许我们只是想走在一起说一些怕瞬间就会忘记的笑话,又或者,我们根本就是怕离开彼此仅仅那么一小会儿的孤独,再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了生活中有那么一个人,陪着,宠着,越宠着越得寸进尺的那么一个人。

学校门口有各种小吃摊,晚饭不去食堂就去外面买一份干拌面或者一份烫皮,一杯原味奶茶,加半杯珍珠,总共也才六块钱,就坐在操场边的阶梯上吃,看体训的人跑圈,看小情侣散步,夕阳西下,依旧这样美好。很多时候啊,我就在想,这太阳什么时候可以不落下呢?后来走着走着,我才懂得,人生这条路,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有人追赶你,远方有人回头找你,已是最大的福分。

仍然记得有个没回寝的晚上,我们在操场睡了一晚,那个夏天的夜晚,风还在轻轻地吹着,星星很多,天空并没有想象的黑,就头靠着头,一起数星星,一起数鸭子,数羊,数所有能数的东西。夏天的操场还有荧火虫,那是一种没见过根本想象不出的美,淡黑色的夜幕,一只只萤火虫平平地飞过,在那个夜晚显得更静谧,你说星星是飞的太高的萤火虫,还是萤火虫是飞不起来的星星?我们该在想些什么呢?该是明早几点起床离开操场免得被别人误会是大街上随地睡的癫子吧。夜阑人静,嬉笑过后,总会莫名勾起心底最深处的落寞。

“要高考了,你想考哪呢?”

“我不知道,,不知道会考的怎么样”

“好吧”

“先睡吧,晚安”

“晚安”

午夜时分,被虫吟惊醒,像丢了魂一样无神,黯然神伤。

高三的晚上,总是下完晚自习在教室多看十五分钟书再一起去跑步,后来,我成了我们班走的最晚的,她是她们班走的最晚的,我总要走到她们教室看着一黑板的物理数学证明题,用我不多的文科知识吹嘘着多么多么简单,还要告诉她要用辩证的观点看问题,理科是文科另一方面的发展,理科和文科也是相互联系的,当文科女遇上理科女一定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她就笑笑不说话,从课桌里变魔术一般的拿出一个棒棒糖,

“喏,奖给你!”

我笑开了嘴,我也就拿着糖屁巅屁巅的跟着她去锁门,她说最爱看我傻傻的样子,我白她一眼。原来在那个青春不散,努力读书考大学的年代,想要的不过是那么简单。去操场跑步,我想追着她的影子跑,这样永远和她都离不远,她却喜欢和我并排跑,这样永远都看得见我,她跟我讲今天的开心的事,今天的收获,两个人笑哈哈地忘却所有压力烦恼,不停地往前跑。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却也无法停止奔跑的脚步,很多时候,我们都知道,人生这一程,太远太累,想过放弃,想过退缩,却有那么多坚持下去的理由容不得你放弃,容不得你停下来喘喘气,歇歇脚,心酸么?痛苦么?累么?可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这就是生活。离高考越近,谈论的便都是月考了,曾无数次想哭过,抬头看到圆月,再看看身边人,眼眶的泪转着转着也就回去了,那时候年轻,尚不知在后来那却成了最铭心的时光。

最后,高考的结果,我们都留在了省内,却不是同一个地方,碰到有空的假期还是会互相跑到对方的学校,去感受彼此的生活,记得高考那年的跨年那天,她赶车过来陪我,一起去看跨年灯展,在那个美的令人窒息的灯展里,我才发现,只要有她在,她就像这个灯展一样,永远亮透我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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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做了一个她的视频,想她的时候就看看,每次都看到心发痛,眼泪直掉,有种感情吧,真的很奇妙,不算亲情,也算不得爱情,却远远不止于友情,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厌倦,想念的时候也不怕失去。

高中的时候啊,是必须穿校服的,那件蓝白搭配的经典红领校服一直留在我的储衣柜里,上面签满了五花八门的名字,偶尔拿出来看一看,晒一晒,却从来不舍得洗一洗,唯恐把那仅存的记忆洗刷而去。看着看着,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星期天第四节课铃一响,直接校服校裤一脱,背上包包出去浪的时光,那个时候,他们都说我两就是两姐妹,可是后来啊,猝不及防地分班了,两人不知是沉浸学习难以自拔的原因还是长大了就不再幼稚的原因,再也不像从前了,自分班就很少见得穿自己的衣服了,很少见得出去逛一逛,买买吃的,看看衣服,压压马路,两年没穿便装了,却也发现,穿着校服照样可以出去逛街,一个人也可以出去买好辣香,因为有种人是默默放在心底的,不用说便会懂,人不在一起心也在一起;有种人,不管是穿着貂皮大衣还是旧布烂衣,都是最美的;有种人,不管是睡香格里拉大酒店还是挤一张一米五单人床,都是温暖的。

如今,回想起过往点点,总是忍不住地笑一笑,“爱”到底能有多久?你看啊,时针不停地旋转着,你不安地处理它也好,散漫地对待它也好,一分还是一分,一秒还是一秒啊,只是当人们在驳斥点滴的时候,爱早已悄悄深埋心间。

你可相信,有一种感情,深藏心间,时间也好,距离也罢,都像高一物理小帅说的那样,

“质点,可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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