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镇
“轰。”
这一切就好像那些俗套小说的开端,此刻我躺在一个被浓厚雨声包围的上世纪建成街道的老平房里。在那张我正躺着的,也躺过我曾祖父,祖父,父亲,我的小床上,稍有挪动便会发出吱呀声。当然前者都不在了。
隔着鎏过的破旧玻璃窗,被雨包裹的场景缱绻着,这种景象搅动着雨的声音,雨声又在搅动着不知多少年床板发出的声音,最终越搅越沉重,仿佛这场雨轰的透过了那些又不知多少年的房顶,凝聚成一股雨流直接冲入我和这张床,又从正下方冲出。此刻我完全被回忆包围了,就好像那只被琥珀包裹的虫子,而从遥远地方不停穿过我的雨,就是柔软又坚硬的树脂。
在屋里意义上触碰不到的雨中,我凝望17岁时写下的东西,仿佛凝望着另一边的一条时间线,看到这个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以下皆为其内容)
斜阳走在两侧各生长一排法国梧桐的田间泥路,笔直的路就像极北地方的夏季一样,有极长的白天和极短的夜,从南到北的云在转瞬之间就通过了头顶,而从东到西的云则在头顶徘徊不去,这个季节的天像北冰洋的冰一样蓝,正是画家的季节。
正午时分,炽热的空气蒸煮着叶影斑驳线条,斜阳走在参杂着零落红叶的泥黄小路上,自始至终不变更方向穿在田野间的路仿佛瓷砖间的缝隙。而斜阳感觉自己好像是那只在瓷砖缝间爬行的虫子。漫随秋风卷起的红叶则是瓷砖缝间偶尔被微小气流卷起的尘埃。
当然顺着这个故事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红叶镇的红叶是十分不显艳俗的美的,因此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不管如何,这个故事就在所谓的立秋后的秋风中开始了。
红叶镇向来以红叶著称,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吸引大量的外地人到此驻足观赏。红叶镇的红叶不同于其他同样拥有这种颜色叶子却不叫红叶镇的地方在于红色叶子的混杂。在美学上,理应对这些色彩分类,然而我不知道这些类似,组合在一起却又不尽显满山遍野的红色有什么称谓上的区别,斜阳也不知道,所以本文并不对其因式分解。
在这时候,法国梧桐提供了最初的几片叶子,发出浠浠的声音。过不了几天枫树便会提供主要的叶子,堆积在路的两侧,发出嗦嗦的声音。而在最后,则由栎树提供这个季节最后的叶子,发出刷刷的声音。
在刷刷的声音中,秋天就结束了,这也就是说,人生之树(如果有的话)很快便要又落下一片红叶。当然也不一定是红叶,也可能是绿叶,黄叶甚至是黑叶,紫叶。这就好比每个人是不同的,而每个人的每一年又是不同的,因此在我写下这些时,会落下一片什么样的叶子 我也不会知道。
那天斜阳走了很远,直到已然夕阳在山才停下,以至于忘记了到底是为什么而行走。不过问题在回家后他人的质问迎刃而解了。
应当注意,从本章开始,我们或者试图引入了女主角这个概念。从理论上来说,男性是需要一位女性传宗接代的。而从我更喜欢的诗意层面来说,这个问题值得写一篇考,在本文不再赘述。再者,斜阳和青苔都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世上的两个人,只是站在斜阳的角度,有了女主角这个概念。
斜阳挥动手里的木制斧柄去砍那颗梧桐树时,阴霾的天空刚刚放晴。
“啊———什么?”斜阳扯着嗓子,以便青苔能在时起的斧声中听清他的声音。
“我说———你为什么———要砍树———这样的———一颗树。”青苔同样扯着嗓子,但也许由于造物的原因,起到效果并不如斜阳好。青苔的声音湿答答的在干脆利落的斧声映衬下,斜阳好像在听朦胧的雨声。
尽管如此,但斜阳确乎听清了,不过他却说:“什———么?”
青苔不再说话。而她口中的这样一颗树旁,斜阳正保持一种没有规律的特殊节奏挥舞着小铁斧,与此同时规则的喘着气,好像夏天晒太阳的小狗一样。在此起彼伏的斧声和沉默的空气中,秋天到来了。
红叶镇的秋,正如许多其他地方的秋一样,本没有什么附加意义,但站在斜阳与青苔的角度而言,这种亲身经历,会留下记忆的秋便有了足以辨别身份的特定意义。
“听说今年是你家做东?”青苔转过身来,视线跨过课桌,这样问斜阳。
斜阳抬起头,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又并没有让颈部的肌肉带动声带振动,因此他什么也没说。不过这不包括他会说腹语的可能,但无论如何,青苔并没有了解斜阳想要表达什么,所以我们可以为斜阳的这种表达下一个无效的定论。
在这时候,青苔底下了头,以便视线顺利降落在斜阳桌上的黄色信纸。降落很成功,以至于斜阳同时也看向了他的黄色信纸。两人的目光交汇,如同发生了碰撞般等量的回到了各自的眼睛,青苔和斜阳都抬起头来看向一桌之隔的对方。然后天空神奇的在课桌的方位滤上一层淡红的滤镜,使得斜阳所看见的青苔的脸颊也是釉红的。其实这时候青苔的脸真实的发红了,便不再看斜阳,转而低下头伸手去拿桌上的信纸。
“碰。”这层滤镜被撞碎了,斜阳似乎有了莫名的危机感,捏住黄色信纸的一端,信纸的毛毛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有只小虫子顺着血管慢慢的往里钻。
最后青苔并没有拿到那张信纸,当然也就不知道那些纸上的内容了。
斜阳也没有告诉她,砍那颗树也是为了今年做东的家庭,也就是他家准备的。斜阳看着那些温带季风所属的落叶纲的年轮,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好像温带季风的螺旋。其实螺旋斜阳也是见过的。早些年,西边的水没有缘由的比往年来的更早,更加凶猛。于是便有了要发大洪水的说法在红叶镇流传,最后这种担忧演变成了现实。
涨起的洪水裹挟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树,有泥沙,有家养的牲畜,甚至包含着人。混浊的水搅动着这些,这些又搅动着水,最终搅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而在螺旋之中,又存在着一个旋涡。在漩涡里,人们看到了一只猪咬着另一只猪的尾巴的奇异景象。这种景象终而形成了洪水中巨大粉色猪圈,而洪水,却像是在煤炭缝隙中拼命生长的火苗在猪圈里残存。
这场洪水退去以后,西边的水便改了道,只剩下了淤泥质的河床和猪圈里的猪蹄划过淤泥留下的新的猪圈。从那以后,红叶镇的镇民便会在每年的这个季节集会 举行各种各样的仪式,聊以慰籍那在洪水中吞噬的英灵。而今年主持集会的,就是斜阳家。同样也是在多年以前的集会上,斜阳认识了青苔。
目光所见逐渐清晰,斜阳停止了砍树,也停止了这些回忆洪水闸门的打开。现在他必须要去寻找一颗树,一颗合适的树。合适到恰好在悬浊液中不至于上浮也不至于下沉的树,用以制成猪形状的木雕来完成仪式。
在前文,我们应当指出猪圈的圈读quan而不是juan。不过这仅仅是我的想法,这是因为我并没有见过猪圈。斜阳见过,尽管那年比现在还要小许多,但他确确实实的亲眼见过了。不巧的是,他没有告诉我,所以我只好主观臆断应该读quan。不管读quan还是juan,猪圈是一个可观测到的存在的事物。虽然如此,我读quan的想法,没有一件事能证明我是对的,也没有一件事能证明我是错的。
这就好比我罪贯满盈,被判处了死刑。尽管法官坐在离我大约几步远的主席台上怒斥着我的罪行,有时甚至激动的站起身来,从没有胡须的嘴里向我喷出唾沫星子,却并没有告诉我应该什么时候死。所以我一定不能自裁,我只知道我的死亡已经确确实实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万一我臆断着腰斩了自己,在行刑的人跳出来之前,也没有什么能证明我的死是错误的。不过不幸的事总会发生,通常行刑的人总会在人们自裁之后出现,证明人们的错误,那时候,我就只好用胳膊拖着我的上半身子匍匐回家等待正真的正确。有时我甚至还要爬回我的下半身子从口袋里掏钱赔偿妨碍他工作的费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是正确的结束,所以又不能说自己没死,所以我只好臆断做出主观正确的决定,这和读quan是一个道理。
值得一提,quan和juan,死和没死,正如物理学家薛定谔的理论一样。猪圈同时处于quan和juan的叠加态,我同时处于死和非死的叠加态。有趣之处在于共通,推此及彼,斜阳同时处于青苔,红叶镇还有我的叠加态。这些叠加是量子的,是波动的,有时具象的像是台风来临前天空中交织碰撞的云,像是繁星覆盖下闪烁的夜幕,像是眼角滑落的泪。这种泪总是会被某种理性压制,如同河水的转角。
正如前文所述,在一个又黏又腻的下午,斜阳走在田间泥路。集会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对寻找这样一颗树的需求也就越急迫。
那天斜阳走了很久,以至于到了已然夕阳在山的时候斜阳才回到镇上。这时候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来来往往窸窸窣窣的都是与纯朴的小镇居民打扮的迥乎不同的外地游客。斜阳看着三三两两的外地游客在街边的枫树下观赏拍照,忽然想起自家民宿的生意起来,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穿过稀疏人群,径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生意太好的原因吧,妈妈并没有责怪他忙碌了一下午却什么都没有做的星期天。斜阳锁上门,坐在自己的桌前,看着窗外的事物。而透过青苔的窗户,她这时候又在看着些什么呢?斜阳有点想象不出来。
在我印象里,斜阳和我一样,是一个习惯思考与想象的人。而在斜阳印象里,青苔是一个简单却足够吸引人的人。大多数时候青苔会丢给斜阳许多问题,此时也是如此,斜阳在这样的问题中越陷越深,便停止了思考,趴在桌子上。流过汗的胳膊与木制的桌面黏为一体,湿答答的,好像小狗舌头舔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可能发生在之前斜阳所经历的无数个黏热下午里,而过去的斜阳好像以这样的方式走向了现在的自己。
不管如何,现在最现实的问题又需要斜阳去思考的,便是去寻找那颗合适的树的问题。
清晨斜阳出门的时候,没有什么太阳,母亲早已起床招徕客人了。客人讲话声,小孩子啼哭声,洗脸盆碰撞的声,一股脑向斜阳涌过来,斜阳并不排斥这种声音,但还是踏上了寻找树的路,把这些东西甩在了身后。
斜阳偶然遇见青苔的那天早上的故事就是这样。
“喂,你还没找到吗?”青苔坐在鎏绿的小餐馆玻璃前问。
“还没有。”斜阳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鸡蛋饭,在宛如黄褐色土地的饭粒中划出一道浅浅的分割线出来。
斜阳抬起头,青苔身后的海报上的人正不动声色的对他微笑。老式挂壁电风扇正不急不慢的头顶转动,不过斜阳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电风扇带来的风,他开始觉得这种转动是自己的视觉效果。
正直中午,没有什么太阳的清晨运行到这时候,透过忽明忽暗的云投下一两方直直的光线,仿佛笼罩着静穆的空气。务实的小镇居民大多结束了上午的劳作回到家开始中午的小憩,而外地游客多数也在吃午饭,避开了此时沉寂又闲暇的红叶镇。透过被空气微微加热过的玻璃水瓶,斜阳好像看见了太阳在青苔身上拉长的黑色线条。这也许是一种近乎美术的线条,每一根从青苔身上出发,向着阳光散发的方向做射线,而每一根射线又是整齐一致的长度,所以看上去青苔一边更亮,另一边则稍显暗淡。斜阳想,让学校的美术老师看见了太阳的这种画法,也许会大加赞赏吧。想到这,斜阳忽然记起,美术老师曾经为了表扬画画作业好的学生,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叠黄色信纸,这些同学里就有青苔,当然也有斜阳。而那次斜阳在青苔面前写的黄色信纸就是这么来的。
在青苔更亮的那一边,一只白色的猫正爬在水泥路上打着盹,在黏腻的空气中,仿佛掉在路上的牛奶冰淇淋,融化在了水泥地上,温热的风一阵一阵,青苔没有说再见便离开了。逐渐消失在了先前和斜阳一起前来的路上。斜阳目送青苔的背影离开,直到在青苔在视线交汇处模糊不见时,斜阳才发现青苔刚刚离开时走过的路和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其实理应没有什么不同,从斜阳在一颗零落的法国梧桐遇见青苔开始,前前后后不过三个小时。但如果这个时间长一点呢?斜阳又这样想。
起身离开的时候,斜阳弄醒了酣睡中的白色猫咪,不过那只猫一动不动,只是眯了眯眼,很快便又融化在了水泥路上。
斜阳知道青苔是一个很爱睡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青苔相处的时间开始变长的原因,斜阳也开始变的很爱睡觉。在经历了一个忙碌却又一无所获的上午后,斜阳的情绪却十分平静,仿佛随着集会日子的到来,寻找那颗合适的树变的越来越不重要。只是,在斜阳午睡睡醒后,看着透过开着的窗户斜射到床单上的金黄色阳光时,斜阳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好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追赶,又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下午斜阳理所当然的又一次踏上了寻找树的路途。这次他走了最远的一次,直到隐隐看见猪quan才开始寻找回到红叶镇的路。走的时候,斜阳回头看了一眼淤泥地上规则标准的圆圈才离开,这个圆圈在他脑海里忽然印象深刻,仿佛无需斜阳想象,在眼前就可以直接看见猪quan。不过午后的空虚感一直伴随着斜阳,直到斜阳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在黄色信纸上写着什么也没有消散。
当然,斜阳依旧没有找到那颗合适的树,但是我们不能怪斜阳工作态度消极,毕竟他要找的是一样合适的东西。在这个世上,对于适配品来说,合适的东西,无论是事,是人,是物都是很少的,很多人找了一辈子也碰不到。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最合适的东西,只是需要那件我们坚持认为对的东西。很多人会坚持选择自己认为对的树而放弃去寻找一颗合适的树,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现在我17岁,一个人住在偏远县城的狭窄街区里。我所在的街道十分狭窄,很多巷子甚至无法通行自行车,不过和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一样,我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整个街区加起来也找不出一辆自行车。
每天上学的时候,我都会路过一家仿佛嵌在狭窄巷子两边的包子铺,并在里面买上两个馒头作为早饭。
一般情况下,我都会把馒头留到上课前的最后一秒再吃,这是因为这样做会让吃早饭的时间就和上课的时间更接近了,使我笑话完全的时间延后了,可以能减轻我上课时的饥饿感。
于是每天我就这样左手紧紧握着滚烫的馒头路过各种各样的污秽店铺去上学。在校门口卷入人群时,左手的触感总会让我觉得正在握这一只刚死掉的温热老鼠。但不管如何,尽管我不对我的生活抱有期望,却认为它是对的。
伴随着空虚感,斜阳停止了在黄色信纸上写字,继而打开收音机趴在桌上。因为斜阳没有调谐,所以他听到了相当长的一段杂音,据说这种声音来源于宇宙深处,穿过不知多少世纪的无尽时空,带着斜阳所不可能理解的神秘,坠入红叶镇的一个小小一角。宇宙的声音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消失了,紧接的是一片沉寂。忽然,收音机里发出来一个浑厚的男音:
“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今晚的节目我们将通过催眠的方式让大家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
那天晚上斜阳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前世,在男声说请走进那个虚幻的洞穴时,斜阳看到的却是一片高海拔的高原。尽管是高海拔,高原上生长的却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的绿油油的草本植物,头顶是浩瀚的繁星之海,天空中有一团团星云闪烁,不知名的天体宛如贴在斜阳眼前一样巨大,在对面缓缓升起。一颗颗草都向急劲的风的方向倒去,一阵尖锐的哨音划过斜阳脸颊,忽然,斜阳再次睁眼,眼前的黄色信纸上的字仍然停留在宇宙声音传达时写下的痕迹,收音机里的浑厚男声仍在继续播报。
斜阳没有把昨晚自己听收音机节目的事告诉青苔。而是转而独自踏上了寻找树的路。斜阳没有理由让青苔和自己一起,而且就算对青苔说的话,青苔也大概率会拒绝,所以邀请青苔的话,斜阳还是没说出口。
不知为何,红叶镇秋天的太阳越来越散发一种生命的活力,就好像在红叶镇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地。集会的日子越来越近,镇上的游人也越来越多。这导致斜阳在比较偏远的后山中总是能撞见零零落落的游客,我可以很笃定的断定斜阳这一生也不会与这些人有什么交集,斜阳也这样笃定,于是这种撞见便是无言的。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就快要写完了,我并没有写下斜阳以后的事,毕竟现在斜阳的年纪也不大,没有谁知道他以后的故事,斜阳自己也不会知道。我们只能从过去的日子抽丝剥茧,写下斜阳所经历过的事情,了解那些未来日子里斜阳将要变成的斜阳。
红叶镇的树虽然很多,但斜阳依旧没有找到那颗合适的树。甚至他自己开始怀疑起寻找树的动机起来。
回家的时候,斜阳停在了那天中午和青苔偶遇的法国梧桐。没有谁知道这颗树多少年了,是怎么在无人的地方成长的,正如我自己过去的经历一样,没有人知道,只有这棵树自己例外。
斜阳最后选择了这颗树。拦腰间的一圈一圈年轮仿佛是这棵树一个个无言夜晚的月亮筑成的。那些月光在眼前闪烁,以一种斜阳听不见的方式诉说着这颗树的一切过往。忽圆忽缺的月亮在斜阳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他忽然想起了那年看见的巨大旋涡,未写完的黄色信纸,老旧餐馆里摇摇欲坠的电风扇,深夜里宇宙的声音和虚幻里的高原。这些东西最后变成了一只只猪嘴咬尾巴构成的猪圈,而猪圈旋转的速度
一点一点变快,最终演化成了一个具象的粉色圆环,然后又逐渐模糊,消失不见。
集会的日子准确无误的到来了红叶镇。在集会的后台,斜阳静穆的坐在嘈杂的人群中,这种声音好像有水一样的润滑,让斜阳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场大洪水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闹的氛围烘热了空气的原因,斜阳握着黄色信纸的手里渗出许多汗来浸湿了单薄的信纸,但此时斜阳却觉得手里无比沉重。
仪式前的帷幕揭开了,一阵强烈的光线向斜阳直直射来,使他觉得眩晕,过去的日子又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好像一块块嵌在夜空里的星云。斜阳忽然重新被那种空虚感侵袭,这种感觉从胃里上泛,一直向上直到贯穿了斜阳全身。但此时斜阳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而手中的温热让他想起了从未见过的青苔的眼泪。
透过我写的故事,你可以发现我的风格越来越沉抑,我也无法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很多行为结果也没有缘由和目的,说到底这是一种自然演化的结果,就好像最初的人猿也无法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人类是样子。
斜阳慢慢起身,白色光线重新在他身上聚集,画下了那些黑色线条。眩目过后斜阳的背影穿过仪式的幕布,在他两侧的场景向后退去,如同侧过来的瀑布。斜阳握紧了信纸,融入了观众席,向青苔的方向径直走去,仪式就要开始了。
(该内容完)
我放下了这些17岁时的稿纸,开始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和这些日子浇筑成的现在的我,而雨飘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