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一个女孩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暂且我将她称作A吧。她很美,匀称的身材,简单得体的穿着,滑润的肤质也没有略施粉黛,姣好的微笑,显得很有教养。A26岁,是某医疗机构的职员,女孩们所向往的工种和稳定的收入,虽然并不暴富,却也在广东这个移民大都市,和父母一起,拥有了小车与住房。
A开始讲述她的需求,刚开始,很难从她的脸上读出她正在叙述的哀伤。如果我不是亲耳听她口述诉求,那样淡定平和地讲述她的故事,我真怀疑我一定是错觉,甚至怀疑我专业的敏锐度。
作为潮汕姑娘通常应该比较早结婚, 26岁的A却踌躇不能顺利进入婚姻。正当她大义凌然准备把自己嫁出去时,却因为算命先生说她与男孩命运相克,对方的母亲坚决不同意娶这个貌美温柔的医药员为儿媳!这将是A的噩梦大续集!
我很同情她:“听上去,你很难过。”
她开始哽咽着:“其实我迫切要嫁的,是个菜市场杂货店送货员。。。。。。”
我试探着问了她一句:“你,很爱他?”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眼睛望着别处,一副豁出去了的冷静,好像自言自语:那是12年前的事,14岁的她还在读初中二年级,班上有个男生和她成了朋友。有时候他们俩为了单独相处,就找机会上教学楼顶翘课。在那个懵懂无知地年龄,A和那个跟她一样懵懂的少年发生了性。这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提醒过她任何有关于受贞的重要。忠厚老实的妈妈也从来没有教导过,压根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遭遇了什么!
虽然A从来没有公开跟那个男生出入,总是找些机会独处,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各自独来独往。常常陷入性体验带来的困扰里,好像溺水,无人搭救,无从启齿。常常,她觉得自己肮脏,她恨恶自己,也恨恶过那个男生。在她渐渐长大的过程,她再也没有交什么朋友,她很用功读书,想要考到理想的学校,好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女孩。后来,有机会可以读护校。
接着,从别人那里得知,那个男生参军了,也没有事前告诉过她。她希望借着在护校读书忘记那样一个人。
真是见了鬼啦!好像忘记了那个男孩的样子,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甚至,时间越久,那些事情,越是像阴影一样跟住她,A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甚至,她的内心常觉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跟别人上过床。所以,她常常需要装得更冷静,不让人发觉她是坏女孩。有时,异性多看自己一眼,她就异常防备别人,当别人赞美她漂亮的时候,她很怕自己笑得是否太轻浮!
为这事她活的越来越累。里面越痛苦,她越需要更努力表现得开心,好让自己像个平常人。越来越难过自己过得不像人。很难再有勇气与其他男生交往,生怕第二个男人发现自己原来早已经打开了性,那将是何等的羞辱!
突然有一天那个男孩突然来找她,他从部队退役回来了。他们之间,好像不太需要什么交代和顾忌,再一次,他们又开始了老早之前所做过的事。
A恨透了自己,已经被纠缠不清的阴影折磨了整整12年,却仍然要搅和在一起!
甚至,A觉得自己特贱?!明知有强烈的罪恶感,她居然像别人司空见惯了的那些年轻人一样与那个男生同居在一起,过起了夫妻一样的生活来!A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爱,没有兴趣关心对方,也并不了解彼此到底想什么,好像有关系却像彼此隔离!至于什么是爱情和幸福,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就好像歌曲里所唱的那样“简简单单爱”,只想让一切有个了断!
她要,要跟这个男孩结婚!结局已定,或许这是让所有难缠的烦恼全部迎刃而解的最佳方案!而双方父母,见两个孩子出入成双成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早就盼着孩子成家立业。根本就也没有谁提出任何异议,就像当初没有任何人提醒婚前守贞一样,一切似乎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正常。
很快,他们通知双方父母:“我们要结婚啦!”哪知,事情却没有想象的容易。
极短的时间,对方的母亲之前没有任何的表示,现在却宣布: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因为,算命先生说他们相克!这个宣布意味着12年来的恶梦悲剧将是A的人生续集!
故事渐渐讲完,她已经像一只瘫软的猫,缩坐在我的沙发里。12年以来,第一次向人这么坦露自己,A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卸下重担却瘫软在地的骆驼,终于可以休息却发现肌肉酸痛。
总之,她是该休息休息了,让身心从里带外得到修复,重整一切。虽然过去的伤害无法抹去,希望她可以开始好好珍惜每个当下,不要让伤痕留给未来。
看着软弱的A,我想起曾经来咨询的另一个女性B。记得她在一个星期五来访,说已经和丈夫决定了那个礼拜天启程回老家离婚。当时的她心力交瘁,踏进我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初次见面,我们如同老友。得知在18年的婚姻里,她被丈夫的不忠和逃避责任、赌博、酗酒、欠债伤得很深,活得很累。整个家庭的责任落在她一人身上,苦毒与埋怨已经将原本美丽的容颜雕塑得很僵硬。B泣不成声,我也陪着落泪,为她无法从丈夫那里得着心灵安慰所受的伤痛,为着她隐忍受辱却依然执着持守家庭的完整那份伟大的母爱。
痛苦伤害她,阴间的绳索缠绕她,她几乎不想活。有一次绝望的她爬上了的士想要走远一点透透气,却不知要告诉司机去哪里,B痛苦的说:“大哥,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你就把我糟蹋了吧!”好心的司机说:“一个女人家,深夜在外太危险。幸亏你遇见我,我是个基督徒,不会做这样的事。天无绝人之路,我送你去教会,你去信耶稣吧,耶稣会帮助你。”
感恩的是,B在绝境中没有堕落,智慧地选择了咨询之路。终于,她决定给自己机会,她取消了回老家离婚的飞机票。夫妻俩决定学习解决婚姻里存在的困难。后来,全家人成了我们教会的会友,欢乐也越来越多,相信她家的将来会更美好。
见过太多人好像A姑娘和B女士,被自己亲手编织的乱麻,困扰得奄奄一息;要不就是,太匆忙进入婚姻,将一大堆的困扰纠缠得像失去灵魂一样,没有学会解决婚姻里的困难,却快刀斩乱麻,将婚姻解决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要不,就是太多正当青春期的孩子,由于好奇而进行性的探索,误入歧途,陷入色情的网罗,无力自拔,造成身心灵巨损!
情感的伤害不像身体的疾病得到重视被人怜爱,还可以抓药治。而情感伤害,伤痛即使惨重,却轻易不被人发觉。受害人背后的尊严人格先以扫地,冒着道德卑劣的罪疚感和自卑的失败感逃避着真相无处诉求,错过很多获得帮助的机会,酿成的苦果很难寻求一杯同饮的知音。受害人往往独自舔伤,苦杯独饮,抑郁消沉,身心俱碎。
困难总是那么邪恶,在人们逃避它的时候显得好强大;却又是那么软弱无力,在人们选择勇于挑战它时候将它践踏在脚下!
其实,不需要那么高冷,选择了谦卑,不需要虚荣伪装,踏上咨询之路,A姑娘,我们将会陪她成长,学习不去逃避问题本身,避免陷入更深的泥潭。
相信A姑娘将会认清事实的真相。跟那个男生结婚不再是她了断一切问题良方。学习认识自我,认识婚姻,学习个人成长,学习两性交往,提高婚恋情商,学习不再跌入旧伤。前面就会有曙光。虽然不是一挥而就立竿见影,但是,选择付代价愿意学习愿意改变,有真爱的地方就是天堂。
面对倍受伤痛的人,呼吁我们更多人起来,向他们张开理解的怀抱,给以援助的双臂,报以接纳的真诚。你的理解、你的宽容、你的恩慈在那软弱人的生命低谷,就是一缕暖阳,显得那样光亮美好,如同顽疾的人得着医百体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