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水
前几天看见友友圈里发的玉米浇头水的视频,深深触动了我残存于灵魂深处浇水的似恶魔一样的记忆。
虽然不干农活几年了,但浇水的阴影始终抺不掉,十四岁那年姐姐出嫁,哥哥参加工作,弟弟上学,我家中老三己然放弃学业,随母亲踏上了大干农业修地球的征程,那时辍学后父亲的朋友找过父亲,叫父亲让我继续上学,而我!现在想来当初竟然那么决绝,拒绝了父母的要求,亲友的追劝,毅然决然陪母亲务作起了家中那几亩薄田,无知的我站在烈曰风雨中,竟有几分豪气冲天的感觉,渐渐长大的我从拉土运粪,割麦,打碾,浇水,施水,除草耙磨一样样的学着长辈干,而且从不喊累偷懒总是抢在母亲前面多干些,总想让母亲认可我的劳动能力,晚上浇水也就成了我的必修课。
为了让母亲感觉我能胜任浇水这项了不起的庄稼活,倔强的我总是把陪我浇水的父亲拋在几块地之外,父亲是色盲晚水浇水虽然拿着手电筒,走在那窄窄的毛渠沿上还是战战兢兢的探索前行,年轻气盛的我却不理解父亲,嫌父亲动作慢碍手碍脚,几次跟母亲理论之后,父亲终于在以后浇水的曰子里不在跟着我,而我内心却狂喜,因为八十年代浇水似乎都只是男人能胜任,我能从父母那儿征取到独自浇水的这份活儿,心里别提多自豪了,独自浇水的好处就是自个打着手电筒,步伐快慢自已定,最切憶的还是独享月朗星稀一泻千里,虫鸣蛙叫的大自然厚爱,在伴阵阵凉风,那穿透灵魂的诗意让我陶醉,独揽浇水大权的我总喜欢在凌晨两三点出去浇水,打着口哨晃着手电筒、撵水.提闸、打坝.挖水囗子总是一路欣喜的小跑着完成,等水进地了。
我做在沟沿上赏月,听水,拍蛟子,享受够了地也满了,匆忙收口子停水,喜悦也蹿的老高,因为禾苗被我喂饱了,心也跟苗儿一样美滋滋,炫耀着一份长大。
岁月匆匆,时光己逝,送冬迎春曰子被我从忙碌无忧中一天天送走,我也跟街门上种的杨树一样长大了,长大的我也免不了嫁人为妻了。
二十岁那年,最后一个月被我老公炫耀的娶进了门,说是炫耀就只是比别的姐妹好一些,老公娶我用的是柳州五铃双排小货车,別人家的姑娘都用大汽车,所以我有点小自豪。
婚后的我幻想着以后我就可以好好做个淑女了,嫁人了就可以被幸福包围了,可以学做针线活了,可以学着下厨做饭了,可以不用挑渠上坝,可以不黑灯瞎火的去浇水了,总之一切美滋滋的想法像触电一样渗透到了骨子里因为我的公公婆婆都是庄稼地里的行家里手,无论是挣工分的年代,还是承包到户的精耕细作公公,婆婆的务农水平都是把式级别的人物,结婚的第一年我着实享福了,待在家帮大姑带带孩子,随公婆干一些铲草,间苗的田间杂活,那时的我老感觉日子美滋滋的。
一年后儿子出生,我也跟天下广大媳妇一样,家庭也有了婆媳分妓,尽管我用大无畏的精神准备做个贤媳,事总是愿违,事事要强的我并没得到公婆的厚爱,结了婚才知道生活比我想像的难得多,收.犁.耙.耱、打碾、除草、收割、施肥、晾晒、洗衣、做饭、带孩子、缝补、推碾、复杂的农活,繁琐的家务我一样不落的得从头做起,老公家是个封建观念残存深厚的家庭,男尊女卑根深蒂筑,尽管尽量放低自己泼辣豪放的性格,独自身处异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使出自己浑身解数想做个好媳妇,可是最终我还是输了,农活,家务沒一样让公婆上心的,鄙视,谩骂,并沒有从我付出的任何劳动中停止。
最终!在儿子蹒跚学步时,婆婆撇下我的儿子,随大姑安家去了别村,大姑当时生了仨个孩子,婆婆也理所当然的去帮着带孩子,留下脾气暴躁的公公和我伺候那几亩薄田,至此我努力幻想的美梦彻底破灭,无论农活还是家务我都得重新认知,年幼的儿子,连年的修建,精细的庄稼,把我一个雷厉风行女汉子,演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乡村农妇,我又开始了我的浇水生涯,不同的只是我浇水的同时又多了背上陪我浇水的儿子,年幼的儿子,宽大的毛渠,高低不平的渠沿,每次浇水我都怕儿子掉水里,就用两根带子我儿子绑在后背上,权当给儿子一块安全地吧,如果浇水能轮到晚上我和儿孑就可以小小的享受下了,因为那时候浇水都按村派水,挨上那个村谁也不能耽搁了浇水,公公去看水,所谓看水也就是对渠沿的巡视和加筑,防止水漫过渠沿扯断渠沿,而浇水要是晚上老公下班就能帮我一把,攆水的大任老公会担起,我就可以抱着儿子守在水囗子和坝头,以防拦水坝溢水倒了,那时候的毛渠宽度堪比现在的垄渠,每次浇水那拦水坝都是打起来最费事的,每次打一道拦水坝还的备一块板子,以防坝倒了,可以闸上板子对付着浇满地,所以遇沟尾的地块看拦水坝也是重任,每次浇完水我都像被抽空了一样,疲惫到了极点,记得有一年夏天也是五月的日子,浇了一晚上水的我拖着满是泥泞的鞋,和被露水浸湿的衣服,刚刚回家准备吃上些美美睡一觉,做为农民庄稼的长势就在施水,浇水上,水浇了收获也就有希望了,心也乐了。结果社长的哨声把我的希望破灭了,因为社里接水管所通知起全伏去上坝,说是渠口进水少要从大沙河打坝拦山水,起全伏就是所有属于蓼泉干渠灌溉的土地家家户户都出人上坝,而我老公工作公公上了年纪,家中唯一的壮年我当仁不让的担起了上坝的苦差,坝面底基两米,高一米五,落顶一米五,全靠人工一铣铣用沙子垒起,手上起泡,烈日骄阳都能忍受,唯一忍不了的就是睏,睏极了就站着不动拄着铣把眯个盹,稍微能撩起眼皮,手下还的加速,因为一人一段,坝起好水管所要验收,你的一段怠慢打不好,就影响整个社的验收,验收不过关也回不了家,所以个个都卖力,活总也不拖延。而且是女人居多,九十年代经济发展期,家家的年轻男丁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家中多一半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进入两千年随着国民经济的飞速发展和黑河节水灌溉的项目的建设,我们村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渠息配套设施建设,从干渠到斗渠,再到垄毛渠的衬砌,我们倚仗黑节工程和中低产田设施农业的改造实施,短短几年完成了大小渠系的衬砌任务,随着工程的完工,浇水这件让家家女人生畏的事也变成了一种享受,浇水再也不用打高高的泥坝了,一块薄板就拦住了所有水源,而且不费力,!无论垄毛渠都有了宽敞平坦的渠沿,既使晚上浇水不用手电筒,就着微弱的星光也能稳步前行了,浇水变成了一种乐趣,一种享受,光滑的渠壁,湍急的水声,仿佛流过心底的甘甜让人陶醉。
完善的渠系配套设施,带给我的不仅是劳作中的便利,更昭示的国民经济和农业的稳步发展,而受益的我们这一代,浇水也发生了质的变化,过去浇几天的水,渠系衬砌后我一晚上就可以浇完十多亩地,尽管浇水不在是负担,尽管这些年打工在外,尽管再也无缘浇水,而我最初的记忆总是似恶魔沉睡。
愿梦不在醒来,记忆永远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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