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来进小区南门,远远瞅见前面草地上一捆一捆的石榴花枝,本不必非得经过,就地左转也可以,但无风无雨花枝落,想知道怎么了。
两位师傅正举着大剪刀,我说好好的花为什么剪了它,较年轻的一位停下来,极其友善地建议我观察这里几树之间有什么不同,我指着眼前白色石榴花树想知道它是否未经修剪的一株,答案否。在我困惑张望的间隙,这位年轻师傅又问我,听过“园艺”这个词语吗……此情此景,还真不敢说听过。
这一片总有十多株石榴树,春来新芽晚出,桃花杏花樱花都热闹完了,还看见它们光秃秃的枝丫,我都会怀疑它们是不是还活着,可等到开花时节,却是迎头赶上。像现在,一树之间,有含苞的,有花正红火的,有露出残蕊的,还有已经长成模样的小石榴,大家各自相安。年老些的师傅见我蹲在地上拍一朵花,好心招呼说,拍这个,这个好……他扶起地上断枝,上面一个青色的小石榴,他一直扶着,然后我说,好,拍完了。
我从地上捡起“V ”型的一枝,起身要走,年轻的那位伸手拿了过去,先是一剪刀彻底断了另一边,接着“咔嚓”若许,打量上下才面含笑意递给我,嗯,齐整不少。我低头看了看掉在脚边的,有花的一截在他抬脚之间,踩下去了,心里似有所思,然而一时竟不知是什么。
“花插在瓶子里,每天需要换清水,最好是纯净水,冰箱里新取出的不行,如果花会说话,它会说,‘我好冷’。”——这样的叮嘱,还是第一次听到:花说,我好冷。
当然,我不能说别人的工作没有价值,但还是固执地觉得,有花就好,更爱旁逸斜出甚于中规中矩。也许比不具备某种审美更深处的,是我潜意识里的贪心,想着好好的花枝会被丢到什么不可爱的地方去,可惜,于是想告诉每一个将要遇见的人,多几枝养在清水里。
其实,花在乎吗,花不在乎,是我们总想努力留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