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我出生在湖南衡阳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勉强过得去。
我没有像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觉得那个时候除了自己的学习以外还要做饭做菜以及打猪草和参加一些其他的农村劳作是一件非常辛苦的经历,不知道是因为从小身体不怎么好而参与这些活动的数量相对其他的同龄人较少的缘故,还是因为我本身就喜欢这些活动,现在回忆起来,我总是非常的怀念儿时的那些美好场景,有些时候竟然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不同于很多地方的山上都是光秃秃的一般,我们这附近在山上都长满了葱葱郁郁的植被,山顶上大多都是一些竹子、刺槐树、臭椿树、苦楝树、松树以及泡桐树等许多不知名的杂木树,而在山脚以及一些土壤比较肥沃的山腰上,则种满了桃子、李子、枇杷、桔子、橙子、板栗等果树。
上树摘果子便可以说的上是我童年的三部曲之一。另外两个就是读书和帮助家里做一些比如煮菜煮煮饭以及打猪草等一些农活。但是上树摘果子却是我记忆最深也是最乐于去做的。
家里的果子从农历三月份的枇杷开始摘起,一直到农历十一月份的时候摘收橙子,基本上一年之中难有几个月不上树的。
这么多摘果子的行动中,我上树上的最多也最喜欢的就是摘枇杷。既是因为我家的枇杷树多于其他的果树,也因为枇杷树的树不仅高大,而且树枝的韧性比其他的树的树枝也更好一些,果实吃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那些年,平时放学回家做完作业以及父母交代的零活之后,我便欢快的投入到她们的怀抱,我经常的呆在了树上,星期天或者其他放假的时候,我常常是从这棵树睡到那棵树,非得是父母扬言请我吃笋脑子焖泥鳅不会从树上下来。即便为此得过肠炎。
在年纪逐年增加后,我进入到了为生存与梦想而拼搏的漩涡之中,渐渐的远离了这些果树的怀抱。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些果树已经没有了什么向往之情,即便偶尔想念这些果实的味道,我也不再愿意伸手摘果子了,上树摘果子则更无兴趣,我更希望别人能为我去摘果子。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那里开始建设工厂,曾经的青山不再,绿水不复,我家的许多果树也在现代化机械前进的声音中慢慢的倒下。
今年农历三月份,因事回到了乡下的家中,同行的还有大哥,望着那棵曾经被大伙称为枇杷王的因无人管理而尽显枯老的枇杷树,大哥说小侄女特别想吃家里的枇杷,自己尖锥盘突出痛的厉害,没有办法上树,他让我帮他上树去摘一些枇杷下来,虽然不想去,可想到大哥大嫂平时对我的照顾,看一看父母年迈的步伐,我就只有重新收拾心情去摘枇杷。
爬上树后,儿时那在树上度过的快乐的时光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海中,稍逊即逝,看着树上到处都有的死枝,看着摘在手中比儿时少了许多的枇杷,我的思想出现了波动。
我突然想到,这些果树,陪伴我度过了我的童年,给了我童年许许多多的快乐。后来我长大了,为了我所谓的生存,所谓的梦想,长时间的不回家,不再去看这些陪伴我度过童年的果树,而父母也因为年纪的原因没有办法再去照料这些果树,使得果树一年显得比一年枯老,尽显死态,果树是这样,那人呢?
在树上,我透过树叶的缝隙,偷偷的观望着父母,这两个比果树陪伴我的时间更长付出更多的人,已经找不到我记忆中他们的印象,有的只是蹒跚的步伐和那我几乎认不出来的体态。
他们的神形比老枇杷树更显衰老。
我的泪,溢出了眼眶。多少次父母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总是各种理由进行搪塞。
我问我自己,如果今天不是我突然脑子发热仔细的偷看了一下父母,如果在一个陌生的地点,我与我的父母相遇,我会认出他们是我的父母吗?
原来,当我为了所谓的梦想,所谓的生存远离父母后,我居然就再没有认真的去看过父母的脸!
他们仍然在为了我努力!
以后,我又会喜欢上树摘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