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莫女孩》是一部探索母女关系的美剧。
早在第一季第五集,它就抛出了所有母亲都考虑过的问题——儿女该独立了以后,母亲怎么办。
“你要想清楚自己以后的人生怎么过,既然你不再忙于照顾别人了。”
我想表达的是,这种分离焦虑不仅仅存在于母亲身上,作为女儿的我煎熬并没有少一点。
离家上大学那会儿,父母驾车带着我的一车行李把我送到邻省的学校,那时候啊,心里全是一个小孩子离开家投身于广袤自由大地的激动与向往。入住宿舍之前,一家三口在校外小公寓住了两个晚上,特别挤,还刮台风,印象中是第一次全家睡一个床上。父亲在学校周边给我找自行车,他有一眼能看出翻新车的本事,回来时还能顺给我一个厚厚的不锈钢碗。
看到我一切规整了,爸妈提前了一天突然打电话说要回去了,不去周边逛了。我骑着我自行车飞快地从宿舍往外赶,看到他们站在我们家那辆明黄色小POLO后尾箱边上,把朋友送的普洱茶饼拿了一饼给我。
我一个人骑车回到宿舍,那天连饭都没吃。
第一次寒假回家的时候,把所有平时穿的衣服都带回了家。现在想着觉得当时好傻,怎么可能穿得了那么多衣服,带个四五套就差不多了。但是当时就是觉得,哎呀我要回家了,我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在家生活了,当然要把所有有用的东西又搬回去。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的生活重心不可避免地已经从这个家转移到了学校,但是那会儿我没能意识到。不知从哪儿看过的一句话说得特别好,“故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上大学的前两年动车还没开通,每次回家离家都坐的一夜卧铺大巴。第一次坐没经验,不知道高速路半夜要停车休息,以为凌晨三点多可以到家,我爸妈就这么一夜没睡,一直短信联系着。然后假期完了的傍晚就又送我上车,有一次天黑上车以后看不见他们了,我妈就在车外给我打电话,隔着车窗挥手。
有了动车以后是方便了,把我扔到动车站底下我就自己上去,他们连车都不用下就直接开走了。有的时候我妈会慢慢地开走,确定我进站了就踩油门换挡继续上班去了。有一次我到了动车站上边往下看,发现外圈广场边上停着我们家明黄色的小POLO,特别显眼。
我看《吉尔莫女孩》的时候,满脑子就在想,她还是高中生,真好。因为我不是了。大四上学期的时候,我一想到要在别的城市工作,一年回家两次,这种想法就可以让我彻夜不眠。这种想法在当时被我自我诊断为逃避现实,是不敢面对社会面对现实的懦弱。然后我找了份实习,每天像狗似的在这大城市里奔波,似乎可以压抑住我的思绪。暑期谈好的实习比预计地早了十天开始,意味着我刚回家没几天就又得走。我看到通知的那瞬间情绪就控制不住了,一个二十一岁的人在爸爸妈妈姥姥姥爷面前哭得像个傻逼。
其实我经常触及这个话题就哭成傻逼,每次离家的时候,看《疯狂动物城》朱迪离家闯荡天涯的时候。
如今求职季各种艰辛并不能谈,那又是另一个流水账的事儿了。
我常常想,我不在家的时候爸妈都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时不时溜达到我房间,打开房门的瞬间还想象我还在里面的样子。
又忘了在哪儿读到的了,“孩子独立的过程,就是父母看着家里孩子生活的痕迹慢慢变少直到消失的过程”。从牙刷到毛巾,从阳台上的衣服到阳台上养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