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村上春树,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知名作家,想到他那本《挪威的森林》。
但是,今天不讨论村上春树的作品,说说他本人。
村上春树开始走上作家之路,是他三十岁那年的事情。在这样的年纪起步,社会的主流眼光,甚至他自己,都认为太晚。
村上春树二十二岁就已经成家,但是那时大学却没有毕业。他和妻子四处举债开了一家爵士小酒馆,以此维生。
那个时候,生活十分艰苦,清晨开始干活,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小店打烊,然后整理、清扫、算账记账,忙到凌晨三点。
这个点之后,村上才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开始独自写稿。
当时,他的家里没有电视机、收音机,甚至连一只闹钟都没有。冬天没有暖炉,晚上睡觉时,只好紧挨着家里养的几只猫取暖。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村上春树写了人生的第一部小说,《且听风吟》。初出茅庐,这部小说就让他摘取了第23届「群像新人奖」。
如果说天分,村上春树肯定是有天分的。而立之年才站到起点上,却以一部作品就顺利走上轨道,开启了作家之路。
但是,如果天分是一张入场券,那么,让他始终待在场上、实现弯道超车、越走越远的,则是高度自律和认真。
一、写作像工厂车间的工序
村上春树将自己的工作方式比喻成工厂车间。写一部长篇小说,他有个六个工序:
1.写第一稿。他规定自己每天写四千字左右,没有用电脑的时代,就是一天写十页稿纸,每页稿纸四百字。
即使心里想继续写,他也会就此打住,写够十页就停止;但是,假如某天他一点思绪都没有,写不出丝毫东西,也要逼自己写出四千字。
他说:
做一项长期工作时,规律性有极大的意义。
2.进入第一轮修改。第一稿完成以后,他会把稿子放一周左右,过后,他再拿出来,做一次彻底的改写,进行尺度很大的整体加工。
这一轮修改大概要用一到两个月。改写完后,又将稿子放一周。
3.进行第二轮修改。这次也是大刀阔斧的改写,不过,这次着眼于细节,仔细的修改,比如,加入一些细致的风景描写。
完成了这一步,他会给自己放个长假。把作品又放上半个月到一个月,甚至让自己忘记了这个稿子的存在,清空自己的想法。
4.再次修改细微的部分。因为清空了之前的想法,这个时候,对作品的印象已经模糊了,思维方式也转换了,先前没能发现的缺点,这个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出来。
5.请其他人阅读作品。经过上面的多次修改后,作品基本成形。他会先让太太通读原稿,倾听太太的意见。
他有一条独门规则,就是「人家有所挑剔的地方,无论如何一定要修改」。
即使不能接受别人提出的批评,他还是会把那个地方从头改写一遍。不一定跟着对方的意见改,但是一定会修改。
修改之后,又让太太重读一遍,如果有必要,就再次修改。
6.过完了太太那一关,他还会从头修改一次,加以调整,确认整体情节的展开。因为上面是对细节的改动,有可能导致整体基调混乱,所以,再一次的整体修改很有必要。
在完成了上面所有步骤后,他才把稿子交到编辑的手中。编辑也会提出修改意见,所以,这又是另一个漫长的修改的开始。
这个过程,他用「锤炼敲打」来形容。
我们经常以为,写小说主要靠的是天分、灵感,但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大的部分,是极需要耐心的劳动,修改、修改、再修改,重复、重复、再重复。
二、五点起床,坚持跑步,数十年如一日
不只是在工作上,在生活上,村上春树也坚定的执行他的「规律性」。
他曾经是烟鬼,刚开始写作时,因为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他一天抽六十支烟,手指熏成了黄色,浑身上下都发散出烟味,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
后来,他明白到,写作是一个彻底的体力劳动。每天枯坐在书桌前五六个小时,不仅消耗耐心,还消耗体力,加上作息不定,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体力下降了,思考能力也会减弱。
于是,他决心改变生活方式:
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之前睡觉。在清晨那几个小时,他的精力最容易集中,就在这段时间完成最重要的工作。
之后的时间,用于运动,或是处理杂务,做那些不需高度集中精力的事情。
黄昏之后不再继续工作,这段时间用来读书、听音乐,放松精神。
晚上一般会拒绝应酬和外出,拒绝夜生活,争取早点睡觉休息。
村上春树平时的运动主要是跑步,他跑步的态度也一点不马虎。
首先,他设定了跑步日程,无论是跑步时间还是休息时间,他都安排在内。
他每周跑六天,每天跑十公里,剩下的一天,设定为休息日,因为有时候会下雨、有时候太忙抽不出时间,有时候身体太累不想动,所以预留一个休息日。
其次,他以专业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到体育用品店,买了专门的跑步鞋、运动服、秒表,还买了指导跑步训练的书籍,边看边实践。
然后,他结合运动改善了饮食。食物以蔬菜为主,蛋白质主要靠吃鱼摄取,少吃肉、少吃米饭,少喝酒,不用加工过度的调味品,不吃甜食。
渐渐,体能提升了,跑姿专业了,他每年都参加一次全程马拉松,还参加铁人三项赛。
就这样,他坚持了三十年,现在仍然没有停下来。
当然,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村上春树十分善于调节自己,当觉得「今天不想跑步」的时候,他就跟自己说:
你大体作为一个小说家在生活,可以在喜欢的时间一个人待在家里工作,既不需早起晚归挤在满员电车里受罪,也不需出席无聊的会议。这不是很幸运的事儿么?
与之相比,不就是在附近跑上一个小时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连这么一丁点事儿也不肯做,可要遭天罚呀。
于是,他就重新系好鞋带,出门跑步去了。
三、自控是自然且合理
前段时间,刚好看《自控力》这本书,讲的是如何提高自己的意志力。在我看来,村上春树就属于自控力特别好的人。
这个好,不仅仅体现在他的工作方式、生活方式上。而是体现在他对待这些方式的态度上。
我们旁人会认为,写一部小说,改这么多遍,改得都要吐了吧,真的是找虐。
但是,村上春树却说,同一篇文章反反复复一读再读,咀嚼韵味,变更细微表达,他天生就喜欢这样的事,不管做上多久都不会厌倦。
对于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跑步,我们也会认为,这很累啊,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
他却认为,跑步无非就是跑步,与好坏没有关系。只是他觉得跑步对于他的人生而言,是无论如何非做不可的事情。于是,就坚持下来了。
对于村上春树而言,所有这些枯燥的反复和坚持,不是一种自我对抗,而是一种内化行为,自然且合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到达的罗马。村上春树的罗马在哪里,他一定知道。
至于他到达罗马的方式,可以用他写过的一段话来描述:
我们只能不乱节奏,将一个个未来的日子拖至身畔,再送向身后。
这般默默地持之以恒,时候一到,自己心中就会萌发出「什么」来。
参考书籍:
村上春树,《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南海出版公司
村上春树,《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南海出版公司
文章图片来源:
村上春树的森林 http://www.cunshang.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