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的脚脖子早就康复了,老李还是雷打不动的就跟上班一样天天来,只有礼拜天大娟休息的时候老李才休一天。
银铃看着老李在厨房里炒菜做饭,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又想躲避又想拥有,家的感觉有人给做饭的感觉有人捧着的感觉真好!老李对自己真的不错,是当下女孩最喜欢的有经济条件的大叔,自己没有工作没有文凭长相也不出众年龄又这么大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着他头上汗水,看着他孩子般的笑容,明窗净几,炕上的被子叠成了长条状静静地躺在炕梢,地板革做的炕席光滑干净,黄色的木纹纸一样的格子图案那么有立体感,真怕坐上去硌了腚,卧室和客厅之间的整面墙都是窗户,白天拉开这个大型的窗帘坐北向南的正房,阳台卧室客厅明亮通透,从阳台向外望去便是那人人都想到此一游的名山名水,顺着阳台的台阶下去就是一个很大后院,樱桃树的分布跟棋盘似的规正,树冠不大果实累累,树下三五成群的小鸡叽叽叽叽跑来跑去,有的在觅食有的在打架有的在打盹,有几只身强体壮竟然飞到了树上小心翼翼地捉虫子吃,靠东墙根建了一个简易的鸡房,房内四周都是鸡笼放置在离地面半米高的墙垛上,房子中央的地上放着鸡饲料和饮水的器具,显得一点也不专业。阳光明媚鸡叫声鸟鸣声悠扬绵延不按章法,徐徐的微风中有了樱桃的味道,正房的正门口正对着的是前院,院里这颗一百多年的樱桃树上挂满了未熟的一串串的一嘟噜一嘟噜绿宝石一样的樱桃,厨房里传来哧啦哧啦的炒菜声抽油烟机的声音勺子不停碰击铁锅的声音奏成了人间烟火交响曲,银铃有点恍惚,好像这个男人不是老李是梁实,就是梁实!
老李满面笑容端着菜走了出来:亲爱的开饭喽!原汁蛤蜊油炸小黄花老醋花生米。
银铃:你不是爱吃香椿炒鸡蛋吗?怎么没做?
老李:嘿嘿,我没找到鸡蛋。
银铃:你说呀,后院里刚下的新鲜鸡蛋有的是。
老李:算了,我己经把香椿给你腌制好了,下回再吃吧!对了,你这后院养了多少鸡呀?也不怎么见你打理呀?
银铃:不多,就几十只,放上饲料放上水多少天都不用管,蛋多了就有人过来收,能挣个零花钱。
老李:你喂它们饲料还能叫山鸡蛋吗?
银铃:凭良心说我这算好的,至少真的是散养,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觅食虫子杂草小石子,饲料只是做为补充,别人家养的多数量大从头到尾是养在笼子里吃饲料的,跟养殖场的鸡蛋唯一的区别就是品种不一样,说这些你们城里人不懂,吃饭!
老李:最后一个问题,鸡还吃石子吗?
银铃笑:啊,它没有牙齿,石子是用来消化粉碎的。
老李:又学了东西了,真好,你懂的真多,都老了才发现自己跟个彪子一样什么都不懂,早认识你就好了。
银铃:知道这些有啥用?农村人谁不知道!
老李:在你呆着心里舒服,小时候课本里的梦想得到了验证,世外桃源哪!当然最主要的是有你这个孝顺纯朴知心的闺蜜。
银铃:怎么地?嘴上抹了蜜啦!夸得我不知道自己几两重了都,开饭。
老李:铃儿,全是下酒菜菜,要不咱俩哈壶?
银铃笑:你是提前想好的吧?我家一滴酒也没有,有也早被杨少刚搜刮走了,我去小铺买一梱崂啤去。
老李赶紧拦:亲爱的,你稍等,不用去小铺,鄙人酒量不好但车上有的是酒,两分钟两分钟就好。
老李从外边抱了三箱酒进来了,银铃赶紧接下来:你拿这么多干绳么?拿两瓶啤酒行了。
老李:不多不多,一箱啤的一箱红的一箱白的,留着咱俩慢慢哈慢慢哈。
银铃:谁跟你咱俩!你想多了,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带走,我平时很少哈的,我哈壶(喝瓶)啤的就行了!
老李:白的吧!这个酒今年不好买,都炒飞了。
银铃瞪大了眼睛:哇,茅台!我哥说孩子结婚的时候都没买到。
老李:那你也没跟我说呀,多了不敢说,一个桌上一瓶我还是能解决的。
银铃:你哈白的吧,我哈啤的,我还就喜欢哈啤的!白酒再好到我嘴里也是辣的,我这是典型的庄稼人!没长那根享受高级的神经!
老李点了一下银铃的额头坐下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别老庄稼人农村人的,你身上太多的东西让我觉得珍贵真实原生态出淤泥不染。
银铃的电话响了,银铃看了看屏幕又迅速扫了一眼老李,刚要站起身。老李:你接电话,我去院子里抽个烟!
银铃:喂!
梁实:喂⋯铃,我给你转了两千块钱你收一下⋯本来想转五千呢⋯租了个房⋯
银铃:你不是说不用租房吗?
梁:嗯⋯是那个⋯那啥⋯我住的。
银铃:你住的?
梁:我不是不想回去吗!我⋯我老这么⋯朋友劝我⋯
银铃:你说呀!你怎么了?
梁:我最近⋯别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银铃眼里的泪水突然就出来了:你打算一辈子不回来啦?
梁:谁知道呢!人言可畏我没想过回去!
银铃:哦,我用不着钱,你不用给我寄了,樱桃茶叶山鸡蛋足够养活我了,大娟都把工资交给我花不完,我们很好,你不用操心了! 狠狠地按了一下挂断键,使劲昂了一下头想让眼泪回去,没成功,拿起纸巾:哥,过来过来,我陪你哈白的。
老李有点懵:你不哈啤的了?你有什么事儿吗?心情不好?
银铃笑了:别看我中学文化我也知道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么好的酒我一辈子没哈过,为什么不尝尝呢?
老李拿起茅台往口杯里倒了一点,银铃:你打发要饭的呢?
老李一边看银铃的脸色一边看酒杯倒了半杯刚停下,银铃:哥,你是不是不舍得让我哈呀?
一用激将法老李倒满了:哪能?我家里还有几箱呢!你想哈我明天给你拉来。
银铃端起酒杯:哥,一年多了,承蒙你的照顾,处处都给你添麻烦,我一直心里过意不去,来,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说完两口就把口杯里的白酒干了,老李也只好干了,把酒瓶子抓在手里:不能这样哈,这是白的!不是啤的!这一杯二两多呢!
银铃: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呀!倒上倒上,这酒就是好,就是香,一屋子的香气,我都找到城里人的感觉了,倒满倒满。
老李给银铃倒了一杯子四分之一:好了好了,好酒得慢慢品,大口干杯一会儿咱俩都得趴在桌子底下。
银铃:这酒很贵吧?看把你抠的!
老李岔开话题:刚才谁来的电话?能说吗?
银铃:不能!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那天在医院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她是谁?是你对象吗?
老李一仰脖把杯子里四分之一的酒干了:是! 银铃不甘示弱也干了。
是,你怎么不放我下来?我给你解释解释呀!
不用,不解释更好!
那你回家她不跟你生气吗?
不回家!
不回家?那你住哪儿?
我租了个房子在外边住。
就因为这事儿?那我责任大了。你不是有空闲的房子吗?
跟你没关系,我早就搬出来了。主要是为心静不想提她不愿意见她,外面的房子干净,没有她的痕迹。她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不说了,你刚才说的须尽欢,来大口吃肉大口哈酒!干一个!
哥,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对象人家是白富美,我跟这三字不沾边,一个天上一下地下,你对妹妹的好,妹妹记着,妹妹敬你一个,干了啊!
唉,没想到活到了这个份儿,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谢谢你收留我的灵魂,干一个!
我比你⋯唉,没有老娘了没有工作,如今也没人要了。 银铃一仰脖又一杯酒见底了。
老李坐过去抓住银铃握着酒瓶的手:我要你,我养你,我我我陪着你。
两人通红的脸对视着,老李用双手去捧银铃的脸,银铃慌乱地使劲低下头想躲避,上身紧绷着像一只大虾,老李的脸与她的脸摩擦了一下把嘴巴放到她的耳边:宝贝,想死我了!
银铃从未听过这句话,只觉得耳垂被轻轻的咬住了,他呼出的气体轻抚着自己的脖颈,那麻酥酥的感觉像一只羽毛在划拉,过电的感觉从耳垂向全身荡漾开来,全身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下来,嘴巴半张眼睛微闭躺在了沙发上,老李像一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趴在银铃身上,嘴像猪一样拱来拱去,一寸一寸地欣赏,衣服好像有点碍事,老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坦露相对,银铃双手捂住脸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摆布,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银铃的一只光脚丫蹬翻了茶几上的水壶,银铃的脖子伸得老长老长昂着脸下巴对着天花板:哥,水流出来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银铃的光脚丫又蹬翻了一个酒瓶,名贵的茅台酒咕咕咕地流出来,老李来了个老牛大喘气:都流出来了,可惜了! 说完像死猪一样趴在银铃的身上。
银铃使劲抱着老李的脖子:哥,我出淤泥⋯染了,怎么办?
老李被勒得喘不上气,但心里比任何时候都高兴终于证明自己了:铃儿,不是染,是爱,爱能把一个不是男人的人变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