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涯草
昨夜的酒喝得很慢,昨夜的话题不再只是回忆从前。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牛二,依稀记得睡前的那个时间仿佛是03:53。
尽管我已经相当低调,没有惊扰更多的同窗好友,然而,在那个四周被各类庄稼环绕的,同学当第一书记的,驻村办的小广场上,还是被亲密接触了。
至今搞不懂她何时来到我的身旁,轻轻地吻了我黝黑的左臂,还有虎口穴的位置。八点钟起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那两处红色的小包。谢谢家乡哪只花腿蚊子的抬爱,如果没有尽兴下次请继续。
此时感觉口有些干燥,像地里焦黄的土壤,亟待甘霖的从天而降。班级里那个曾经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男生,带我在古香古色的岳庙街口吃了家乡的菜卷,饮了浓郁的豆浆,只是物价飞涨,老板硬是没舍得多放点糖。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在运输队站台随人群踏上崭新的免费公交,据说可以到达心驰神往的游客集散中心。
遗憾的是现在才明白,以前每次不顾及别人立场的肆意邀约,确是一种对友情的犯罪。我又不是谁的谁,干嘛每次返乡都要人陪?这一次,就让我独自漫步,一边看家乡的风景,一边想惬意的事情。
宝莲灯像巨型的火炬矗立在城的东南角,那八面的壁画早已无从回忆,但是劈山救母的神话传说依然清晰;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的巨型石碑映入眼帘,游客中心到了。
时钟指针在八和九的中间,天空薄薄的云朵遮挡着太阳的脸庞。公园里五颜绿色的花草树木,像刚睡醒的美少女,用蔓妙的身姿在微风中轻舞。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一切又都那么的随性,太阳慢慢地露出笑脸,于是那些早起的,躲在树丛里的蝉鸣顷刻间划破清晨的宁静。一条幽静的石板路蜿蜒曲折地通向远方,某一个林荫的石凳上,一位身姿卓越的女孩儿轻声地背诵着课文。刹那间所有的记忆回到遥远的二十年前。
我怀念高一时摆在教室里的架子床;怀念文学社里的每一次外出采风;怀念当年一起出演小品的导演和女生;怀念林业站里那个难忘的生日聚会;怀念百货店里买来的国光口琴;怀念程师母供不应求的大肉包;怀念北食堂身材魁梧的南师,和那口盛菜的大铁锅;更怀念我那售卖油茶的,敬爱的物理老师;还有那位众生仰慕的,自费出书的语文老师,此生却无法再见(此处真的有泪水滑落,请允我稍作平复)……
别了,那些遗失的美好;别了,那回不去的青春。
我真傻,明知道回忆总会让我潸然泪下,却还要故作坚强地敲下那串悲伤的文字。我真的无法控制住稀有的泪水,尽管家乡的雨此时还未到来。
沿途那一尊尊形态各异的铜像,都在为我讲述关于孝心、关于爱的故事,怪只怪自己没文化太可怕,竟然记不住任意的一个,毕竟脚在行走,心也没有驻步。所谓的日湖与月湖,水量已经骤减,只能用绿色的湖面演示蔚蓝的天。
听说这里也有发往玉泉院的免费空调公交,我暗自欣喜。睡眠的缺失已经让我感到体力的不足,真可谓瞌睡来了遇枕头。
玉泉院是与母校南北相望的道教协会所在地,欣喜的是路边蓝底白字的指示牌上,终于烫上了四个难忘的大字——华山中学。那位和蔼可亲的英语老师暑期应该是回家了,还是不去校园的好,何况我又不是母校的骄傲。我只是我,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我——一穷二黑!
陈抟老祖面北朝南的枕卧,究竟是为了社稷江山,还是为了护佑故乡,我揣摩不透。整个院落被焚过的香烛味所弥漫,更显出道教文化的博大精深与深密莫测。
文昌殿,圣母殿,还有我记不住的那些殿,都有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陆续跪拜,或求姻缘,或求平安,或占未来,或……
你看那六十岁左右的老道,正端着和我女儿用的一模一样的不锈钢镂空碗,坐在香炉的一角津津有味地品着饺子;还有那个年轻一点的男子在潺潺的四方池里用泉水洗碗;无忧亭下着洁白套裙的女子不知是玩手机还是在背诵东西……
一切都如此祥和与安然,只有精神恍惚的我,倚靠在绿色的木质护栏上,静静地巡望,用心地记忆。
我是在第一次参观了兄弟的私立学校后,也是在他家吃了渴盼已久的红薯凉粉后,更是在凭借绵薄之力帮他收拾好校长办公室以后决定离开的。
远处的山早已经完全被乌云吞没,校园里不听话的凉风一次次卷起尘土……不知是我的诚心打动了雷公,还是玉泉院的哪路神仙果然显灵,天在阴了很久,刮了一阵阵大风后,真的哭了——雨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砸在地上,先开出一朵一朵,后来竟然是一片一片的洁白的水花。
旅游大巴上的座位还有盈余,其实不论与谁同车,我早已失去了当年结交路友的勇气。岁月在一次次地变迁中,不知不觉地磨去了我旧时的棱角,我不再喜欢与人说话,而是情愿一个人在雨天里,强撑着昏昏欲睡的脑壳写作,流泪……
车子动了,雨也越下越大。车窗外原本伟岸的群山,尽管被雨帘遮挡得十分严实,我还是知道他们在向车后飞奔。一定是由于司机归心似箭,而我与热恋的故乡的心灵对话远没有结束。
感谢近两天对我关怀有加的发小,同窗,还有昨天为我购买啤酒解渴的侄子,以及西凤酒专卖店的张老板。
再见,华阴;再见,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