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从未认真想过关于自我的问题,我惊讶的发现,我用拙劣的演技,活了30年。在一个90年代的偏远小山村,一整个家族都是女孩子,而我便被赋予了最厚重和最特殊期待,“不能被人看不起”。因为种种来自外部世界的声音,慢慢塑造了一个厚重、无法伸张的外壳,不允许任何人比自己强,慢慢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似乎这世界只有竞争!
我不断剖析自己,我看到内心深处那个躲闪的小女孩,明明内心恐惧至极,却依然带着这个合乎期待的外壳,如同玻璃般脆弱的外壳,张牙舞爪。宇宙和个人的境遇竟是如此相像,黑洞吞噬了行星!而那些恐惧,慢慢的吞噬她,那些敌意渐渐透过外壳深入骨髓,直到完整的自我被彻底击碎、陨落。
当我看到这一切,我惊愕惶恐,过往和今天所有的虚张声势和充满攻击赫然显现,凡此种种,那个戴着厚重脆弱的玻璃外壳的小女孩,最终不堪重负,而原本属的她的世界,已然崩塌。
每天醒来我都会把碎了一地的我,用一个精致的玻璃容器把它们装起来,带着它出门,这个精致的玻璃是如此脆弱,我提心吊胆,于是,攻击着每一个可能靠近和可能造成破坏的人。
朋友的那句“感觉你还浮在空中”犹如当头棒喝,慢慢发现,当我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内心升腾起的竟然是羞愤,我在愤怒什么?因为,她洞穿了我的玻璃罐子,她看到里面的碎片甚至无法完整拼凑一个“我”。过去,为了走出山村考上大学可以穿过凌烈的寒风、为了通过司法考试有一份赖以谋生的职业可以凌晨出现在无人的操场,三十年来,不断的被一个又一个看似是终点的目标拖着往前,用别人的期待塑造的外壳奋力战斗。而30岁的我有房、有车,有一份被人羡慕的工作,也有一个很爱我的老公,然而,当别人的期待已然达到,那个玻璃外壳终于卸下,那些看似是终点的的目的再也拖不动自己了,我才发现,那个玻璃罩下、那些目标拖着的,不过是一网兜已经黯淡的碎片,就像行星被黑洞吞噬后失去生命,黯淡沉寂!只是,我为他们换上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罐子,妄图掩盖真相!
黎明即起,我终于失声痛哭,我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
捧起这灰白的碎片,浑身颤栗、不知所措。
我肯定曾耀眼过、悦动过,因为我深刻的记得那个黎明的启明星,记得我要去寻找山那边的海、记得第一次与大海相拥时的热泪,那时候的我璀璨夺目!他们从未看见过,那闪耀的光,可是我,一定拥有过!
在一阵绞心的疼痛后,我用尽全力挥手打碎了这精致的玻璃罐子,任由这碎片散落一地,我知道,她们在等我的光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