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我唯一从小坚持到大的事情,就是写作了。
根本也谈不上写作,因为在我心中这个词太严肃认真,又很专业,我配不上,不是因为我自卑,而是我的努力远远不够加上我自卑。
文字最初是我发泄自我的方式,或者也是逃避的方式,由于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满,就索性创造出来一个精神世界,更何况我对笔墨和纸张有一定的依恋,书本散发出来的油墨味道,纸张翻阅时哗啦啦的声音,还有笔,特别是钢笔在纸上的莎莎声,我是无法拒绝的。
初次写文字被鼓励还是小时候,现在都忘了当初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就获奖了,大概是教育局给一批小屁孩的鼓励,我正好是幸运的那个,于是被表扬,颁发所谓的荣誉证书,然后家里人有了吹嘘的资本,美名其曰我的孩子没上过作文培训班缺获奖了,我却完全没有概念,反而家人的吹嘘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有一种无意间做了好事,被过度夸大表扬的感觉。随之而来是同学的不屑,因为那次偶然让大家更关注,他们后来发现,你写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后来的某一天放学后,班主任也是当时的语文老师示意的留下,然后说我给你买了几个日记本,你以后每天坚持写日记,然后交上来给我看。当时我一个在班里成绩并不突出也不被眷顾的学生瞬间感动无比,励志我一定要认真写,不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可写了几天,好景不长,我就感觉枯燥的很,每天生活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每天记录,这正是培养了我们多留心观察生活细节的时刻到了,你可以通过别人的一段话写一些感想,可以记录你吃的美食,可以写天气情况,也可以写度过的书,哪怕看过的动画片观后感,但我远远没那么积极,我只是苍白的写着今天上了什么课——句号,占了下面一整行,下一段落,段前空两格,一句话,句号尽量写到下一行,本段结束。这样的日记老师看了几次便索性不看,将我放弃掉。
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班里个别同学爆发水痘,坐在他斜后方的我也幸运的被传染,高兴的回家养着,那段时间正热播某穿越剧,我在家里吃着土豆追着剧,第一次看穿越被这种耳目一新的题材吸引了,一集一集追着看,之后还爆发了某种想要写小说的冲动,可能当时娱乐活动少的可怜,写小说是一种自娱自乐的方式,还或许小学时那次获奖和老师的鼓励,给我打了某种鸡血,让我仿佛置身于某励志剧,努力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之后我去商店买了个两块钱一个的牛皮纸本子,本子很厚,印刷粗糙,我的第一个故事是胡乱写的,写了大概两页纸,由于本人握笔太过用力,两页下来,手指已被硌的出了一条红红的印子,手腕也酸的不行,付出了巨大代价。写完读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故事本身动人,还是被自己付出的艰辛打动了,感动到不行。之后陆续有写一些东西,有的是自己胡编乱造,有的则借鉴了某些故事书里的情节,这些东西曾经拿到学校偶尔被几个同学传看一下,不管他们看是出于欣赏还是嘲笑,总算也构成了我继续下去的动机。
我喜欢写一些东西,可当时的语文成绩却不好,应该说每科都不好,所以很不被待见,有一次语文老师提出一个主题,一个圆你能想到什么,班里的每个同学都站起来说,当时只有我,说不到一半就被打断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坐下吧,我坐下后久久不能平静,事后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跑去找语文老师说理,我说为什么每个人都听他讲完,到我这却半路打断,很不尊重人,因为当时我成绩本来就不好,不被老师待见,班里的地位也不高,所以没什么自信,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做这种根本不像我风格的事情。我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还有些走调。我们的语文老师也不是鼠辈,听完我这么说,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心想我做老师这么多年哪能被你一个学生教训住,于是火山喷发的教育了我更多,她说什么我已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我仰着头看她,她的口水喷了我一脸。当时心里有种心碎的感觉,不是因为对老师有期待,而是觉得原来心中构想的情节是,老师看见我这么勇敢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对我表示尊重,然后我们敞开心扉,然后我告诉老师其实我也写了点东西,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帮忙看看。结果这一切在羞辱和唾沫横飞中画上圆点。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狗血连续剧看多了果然还是有害的。
穿越小说大概当时也有写,内容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后来去书店,一楼靠着墙柱整个一面墙——都是穿越小说,各种朝代的穿越简直应有尽有。当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觉得应该是自己发现的好题材,结果全世界都在写,瞬间崩溃,然后犹豫当时看过日本动漫,又偶尔去贴吧逛逛,然后改写同人,还是BL同人,最开始对BL完全一无所知的我,经过了解,硬是逼着自己写有关同人BL的爱情故事,尽管自己对这种文字并没有兴趣。可是因为当时某贴吧很火,所以观众也会很多,当时的某种想要被人关注到作品的某需求开始发作,哪怕写一些自己并不太感兴趣的东西,有人看有人回复还有人说期待你更新,这种虚荣心也足够我一直满意的写下去,知道开学,家里断网,偶尔会用电脑写完,拷贝到优盘上跑去网吧发,但也发了几次就作罢了。想来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假期,每天都在构思之后的情节如何才能吸引观众。
那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认真写字的时候了,往后好一阵子,或者说至今,我都没怎么认真写些什么,也许我是因为不再写才积压了不少情绪换了抑郁症的,也许是因为抑郁症所以没勇气写出什么东西来,因为网络很粗暴,不再有哪些和善的人默默的看你的故事,或者温和的给你提意见,而是一些人喜欢恶意抨击别人以寻找存在感,这点让我接受无能,于是我小心翼翼的保护这颗脆弱的心脏,偶尔有话想说时,就跑去自己开通的秘密微博发泄一下,直到发现微博有一个得了幻想症的人在看(他以为我每篇都是写给他,或者为他写的)才不得不转移阵营。
最近一年,我又继续写些东西,放到博客上,偶尔会被朋友鼓励,放到简书上,偶尔会被人赞,这大概也能成为我继续的动力,或者我要求的也不多,看完之后打个已阅我也心满意足。因为我是需要文字的人,它像是一个知道我所有秘密又不出卖我,又安静倾听的朋友,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永远含笑鼓励我,如果一席话对别人说,你要考虑那人是不是想听,听了会怎么想,有没有曲解你的意思,会不会听了乱传,甚至你也以写点负能量的东西,也没人会评价教育你。生活如果无聊的要死,文字还能称为解闷方式的一种,小说就算不能构建任何引人入胜的,具有意义的情节,起码也能帮助你做白日梦。
这些都是必然的,因为你想说一个东西的好,总能找出两三个理由出来,可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生活再不愉快,文字都可以以很轻松幽默的方式表述他,这是我非常向往的,我喜欢的作家王小波有一段小说中写道某人四肢被绑在压弯的树上,等待树自然反弹被分尸,那个人身上的拉扯的很平,于是大家在他身上打牌,他能看到自己头附近的人的牌,但也不说话,临死时,他会告诉大家一声,我要被撕裂了,于是大家拿起牌散开去。这就是我要的方式,如果生活的很不愉快,我们就把它写的愉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