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和朋友约着闲逛复旦,返回时经过了和朋友一起走过的小路,惊异它似一条新出现的路,前面走过时却没有感受到它原来如此的幽深静谧安详美好。这可能缘于我们一边走一边闲聊,说起许多身外繁杂琐碎之事而扰了我们赏景的兴致。我看着对面在两旁高大的树木下走过来的飘逸着长裙的年轻女子,似有仙风道骨般的充满梦幻。
走出树道,远望见几个在绿树的浓荫里下棋的老人,他们须发花白却神采奕奕,下棋者运筹帷幄,观棋者笑而不语。远远望去,输赢于他们应该从来不是一盘棋的结局,几声大笑才是,眉目间亦尽是道骨仙风般的释然。
棋确实是人间与仙境沟通的桥梁。西晋时期的王质,砍柴归来偶进一山洞,洞中有两个儿童下棋,王质素爱下棋便在一旁观看。等一局棋罢,儿童离去,王质手中的斧柄已经腐烂,回到村中才知道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原来,那两个儿童便是神仙。这当然是一个神话。
然而神话里的仙童为什么是下棋,而不是扔口袋、捉迷藏、斗蛐蛐呢?人生不过一盘棋,天地不过一盘棋,下得了一盘棋,也就释然了人生,容下了天地。能有如此境界,可不就是神仙吗?
而且我始终认为棋与老人才更加相得益彰。少年下棋总是把棋当作人生、天地来下,每走一步都像是赌上了自己的未来一样,沉重且功利;而老人则是把人生、天地当作棋来下,胜负、对错、成败,他们早已看透,一颗棋子就是一颗棋子,再无其他含义。这样的棋,才能引人入境。
走进一条高树荫蔽的小路,,逢着几个下棋的老人,在人间与仙境之间穿越一次,不亦美哉。
今日下了几场太阳雨,比较稀疏地飘到额头与眉梢上,我的深呼吸似乎能嗅到空气中的清新,我不讨厌雨,虽然是梅雨时节。走着走着,路过了几个路口,前方的花坛边的石凳上,日影略显斑驳起来,一个古稀老人正操起二胡自娱自乐地在拉着,二胡有些陈旧,而他眼目虚闭的样子,看起来曲谱早已烂熟于心,可曲调仍然咿呀歪扭。也不知怎的,路过时就是忍不住跟着他的旋律摇头晃脑。我有点怀疑,或许他是那高等学府里走出来的教授老先生吧。只是这街边的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地各自踱悠悠地慢慢走自己的路。或许他们早已识得老先生,不似我,才入此地,是个冒失的闯入者。
和朋友闲聊等车时见到了一棵树,我说这树长得真好看,朋友亦然。树叶是很有特点的,舒展婆娑的树影里有阳光透过叶上半透明的膜射出阳光点点的光芒,我煞有介事地拍下了几张照片,我想存留起来也是很有意思的,朋友查了查,说这树是梓树,对于梓字,我一向是喜欢,冥冥之中是不是注定有天意呢?在这样的一个午后,我们邂逅了梓树,赏到了她的美丽,她也来到了我的人生让我回眸驻足,500年的缘分啊!
一路走来。
路边花坛里青草和树叶及小小的野花都绽放得极为茂盛。我深觉青草和树叶都是有耐力的低调野心家。我从没见过一种花可以从春开到秋,但是青草和树叶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他们就像龟兔赛跑的故事。他们从地皮解冻的那一刻就开始积蓄力量,一种颜色很淡但味道很浓的汁液慢慢充满他们的身体,他们又小心翼翼地用自己不起眼的皮肤将这种汁液包裹起来,谁也嗅不到。不像那些花朵,花瓣敞开来,露出花蕊给你闻。但是这些小叶小草啊,除草机的轰鸣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仿佛是等到了号令一样,那些积攒了许久的芳香物质从他们的身体里喷薄而出,继而占领全部的春季、夏日和秋天,那些青草的味道便沉淀在我们人生的记忆中去了。
末了,有好消息传来,女儿的高考等级考终圆满划了句号,她说,拿了A的她没有复旦丢脸!而我想说,孩子哪里需要有如此沉重的负担?!
当然,我们总是在努力地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