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读书笔记 | 杨杰,第三十九个平安夜(二)

杨杰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杨杰,另一个是杨杰出。

杨杰出是他的本名,是他妈妈给起的。杨杰的妈妈是来自北京的知青,爸爸是当地竹器厂的工人。从起名就可以看出来,妈妈对他寄予了厚望。在杨杰整个学生时代,十九年里,妈妈总是嘱咐他,要出人头地,结果却很不理想。

儿子一听“出人头地”就头大,学习成绩一直在全班的末尾。当时当地,念不好书的唯一出路就是当兵。在杨杰念了两次高三之后,母亲终于绝望,动用所有资源,把儿子送去了部队。一到部队,办士兵证时,他立刻自作主张,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杨杰。

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去掉了一个“出”字,这分明就是搬去了他背负多年的两座大山。一座是母亲压过来的:你要杰出杰出再杰出;另一座山是同学们送给他的:成绩这么烂还敢叫“杰出”,胆子也太大了吧?......

因此,一到军队,杨杰就抓住机会改了自己的名字,终于可以不再杰出了。

可四年前,他又把名字改回了“杨杰出”。为什么呢?说起来有点好笑,听上去就像是段子。

其时,杨杰转业多年,水晶生意已经做得相当可观了。生意场上的朋友抢着请一位大师看风水,大师来自东南亚,据说相当灵验。杨杰也花重金发出邀请。

书中对大师的外貌描述,我觉得挺好玩的,现将原文摘录如下:

现在想来那大师实在装腔作势,长相也是,白白胖胖的,还有点婴儿肥,所有的胡子加起来不到二十根。五十五岁长成那样,要在平常很让人难为情,但作为大师,他被扫到天生异相的队伍里——如果在大街上拨溜半天都辨不出来,那还叫什么大师?那张老小孩的脸一出现,杨杰就被唬住了。他花十万请他“简单地看一下”。

“简单地看一下”,怎么个看法呢?

首先,大师在公司转了三圈,手一划拉——门开错了。要知道,公司是租的写字楼,从上到下同样格局的房间门都是统一的,全部朝东南方向,你不可能随便乱改门。但是,大师却说,门开错了。怎么补救?大师不说话。杨杰让秘书又放了两万块钱在大师面前,大师就有了补救方法:在西北角挂一面镜子,利用光的反射原理,相当于西南方向也有了门。大师煞有介事地说:向着西南走,财源天天有。

后来,大师继续转圈子,杨杰学聪明了,让秘书拎着人民币跟在大师身后,哪里有问题,现场办公,一手交钱一手消灾解惑。

大师又转了三圈,看出一堆问题。怎么办,给钱——支招——落实。三圈毕,大师累得够呛,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满头虚汗。大概看破天机也是极其耗神的吧。大师摆摆手又发话了:“你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也很重要。”

大师说,杨杰必须“出”。不是因为“杰出”,而是要让“人杰”充分发挥“出”来。就这样,杨杰百般不情愿地,甚至是痛苦地把名字又改成了“杨杰出”。

恢复成“杰出”,杨杰疙疙瘩瘩了四年,自己都有一种分裂感——我到底是杨杰呢,还是杨杰出?在陌生人面前和需要签署合同时,他是杨杰出,其他时候,他是杨杰;公司老总是杨杰出,女儿的爸爸是杨杰(这也把女儿给整迷糊了)。

四年后,杨杰去了趟派出所,又把“出”从名字里去除了,把名字又改回了“杨杰”。这份折腾!终于又变回了自己。

现在,杨杰从派出所拿到了新的身份证。他将开车(当然主要是司机开)回家,从北京回鹤顶的老家。公司的水晶雕刻生产线主要就在淮海老家。

哎呀,不知不觉,又到十点。

先写到这里,明天接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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