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十三

你觉得世界黑暗,是因为你还没走到有光的地方。

一、

我叫十三,是个杀手。

我们这个行当整天在说书人的口中流传,传奇演义里我们飞檐走壁,杀人放火,无所不能,其实这些表现出来的东西很潇洒,可执行的时候就很痛苦了。

就比如,我现在在这棵百年桃树上已经潜伏十二个时辰了,看着这夭夭的桃花,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我好饿,可我不能下去,树下的这条街白天人来人往,我只能在前天夜里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到这棵树上。街上人流如织,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自然,熟人互相打着招呼,小贩的叫卖声连成一片,喧闹中馄饨出锅的香气混合着桃花的香气穿过这百年桃树的树冠钻进我的鼻间,我猛地一嗅,三鲜馅的!嘿,该死的韩师兄!

韩师兄比我大两岁,我们都是组织收养的孤儿,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恶作剧,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靠谱,比如曾经在大长老的吹箭管上涂芥末油,把储备的迷药换成面粉,偷偷的把别人的刀剑换成伸缩的,当然这一切都被芥末油辣的嘴肿成香肠一样的大长老看在眼里,不出意外的,韩师兄被暴打了一顿,整整半个月没能下得了床。

组织规定杀手行动,两人一组,协同刺杀,出手的人是“刀”,掩护撤退和收尾的人是“柄”,很显然,这一次我是“刀”,他是“柄”,他知道我潜伏了很久没有吃东西,故意在这棵树下佯装小贩摆馄饨摊,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来做馄饨,恨不得让整条街都充满馄饨的香味,就只为了让我在树上饿着肚子的时候只能闻不能吃。

在我思考着完成任务后该怎么教训韩师兄的时候,这次任务的目标出现了!

二、

沉重的脚步声和喝骂让路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我竖起耳朵不放过一丝声音,听脚步声我知道这是一顶八个人抬的轿子,轿子周围的护卫步伐沉稳,都是高手,我只有一瞬间的机会,如果失手,我就会被他们困住,就像鱼离开了水面,任人宰割。

我从树上缓缓的垂下来,像是从高处用丝线滑吊下来的蜘蛛,慢慢从后背拔出那柄沾染了许多鲜血的刀,刀锋摩擦刀鞘发出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忽然地面上有一个人抬起了头!我被发现了!

那人高喊:“有刺客,保护主人。”一声呼喊像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水面,人群嗡的一下全乱了,他边喊边把配剑拔出,“嗖”的一下,他掷出了他的剑,他希望能拖延一下时间,我听到了剑刃划破空气的厉啸,翻身、挥刀、格挡、加速下落,我躲过了这一剑,落在了轿子顶上,三尺长的刀光一刻不停,凄美如弯月的刀弧直接斩碎轿顶,轿顶一碎,伴随着翻飞的木屑和灰尘我跌入轿中。

横斩、竖斩我没有停歇接连挥出两刀,刀光十字相连,我要一击杀死轿子里的人。跳下来之前我一直憋着一口气,准备着这必杀的两刀,即使意识到有情况不对,也无法收手。

刀刃在面前这个人的身体里无法推进的时候,我深深出了一口气,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要干的就是在被发现的情况下逃离现场。

离轿子已经两丈远了,我紧紧的握着手里收缩的锁链向桃树飞去,只要能回到桃树上我就能跃上树旁的高墙,在附近院落的房顶甩掉护卫们的追杀。

“呀!嘿!”我听到了一声巨吼,回头一看一个筋肉如铁的汉子轮着一把巨锤,他像风车一样地旋转着甩出了他的巨锤,巨锤的目标,正是手持锁链飞向桃树的我!

三、

我不能一手持刀荡开这一锤,不然巨锤的力量能直接把我的内脏震的移位,我只能放开锁链,双手握刀,用尽全力挥出,“嘭”巨锤虽然被我挡开,但我也向下掉落在了地上,发现主人已死的护卫们红着眼睛扑了上来。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了,我想应该是不能了吧。

“闪开点!热乎的刚出锅的馄饨小心烫啊!”韩师兄像一只豹子一样,推着馄饨摊冲向护卫们,那气势好像他推的不是混沌摊而是霹雳战车一样。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韩师兄还是那么的不靠谱......

“轰”混沌摊炸开了,沸腾的开水和锅碎开的铁像箭一样四射开来,人群更乱了,我定睛一看地上被踩烂的馄饨,果然是三鲜馅的!在这烟气缭绕间一个人扶起了我,我知道这个人是韩师兄。

“没想到你关键时刻这么靠谱,韩师兄。”趴在他的背上我说道。

“嘿,废话,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就是可惜了我这锅好馄饨,昨天弄馅熬汤做了一晚上,应该让你多闻一会儿的。”背着我飞快地跑着的韩师兄碎碎的说。

我们安全了,暂时的安全了。

杀手就是这样,没有过去和未来,我们也许会在下一个任务死去,杀人或者被杀,我原本以为这就是我最终的宿命,直到我遇到了她。

三、

我的房间在组织的一个偏僻角落,陈设简单,竹席铺地,几张藤椅,一张楠木暗红漆的酒案,墙上挂着几幅老旧的不知道谁画的无名水墨画,纸面泛黄,反倒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还有我现在养伤躺着的这张木榻,打开窗刚好对着花园的水塘,晚上抬头是明月,低头也是明月,这里很静,静的能听到一声声的蝉鸣。

人们都说:蜉蝣及夕而死,夏婵不知春秋。我也一样啊,夏蝉看不到秋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年的秋天,或者明年的秋天。

“咚”我的门被韩师兄踢开了,他捧着案子,案子上是我的药,“吃药了,换药了啊,”韩师兄喊着。

韩师兄在馄饨摊里藏了黑火药,看我被巨锤击落围困,他果断点燃黑火药,救了我一命。我本来很感激他,可这个小子回来以后非要我赔他馄饨,于是我就没那么感激他了。

“这药虽然苦,但是是红毛长老配制的,用这个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这是科学!”韩师兄信誓旦旦的。

红毛长老是个漂洋过海而来的洋鬼子,不知道为什么做了杀手,从小他就会教我们一些他家乡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调皮捣蛋的韩师兄更是得到了他的真传,最后“这是科学”这句话就挂在了他的嘴边,你要问他什么是“科学”,他也跟你说不太清楚...就在自己的屋子弄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研究所谓的科学。

“你说那天我用黑火药伤了那么多人,要是我再改进一下会不会变成先进的武器啊?”思考起来的韩师兄看着让人想笑。

“行啊,你研究出一种杀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西,咱们连跑腿都省了,还能保住小命。”我倒是很想看看韩师兄到底能研究出什么。

韩师兄得到了我的鼓舞欢喜的回去了,一切又回归于平静。

我的伤好了,又接到了新的任务,我以为这次任务我会跟以前一样完成。

没想到,这是我一生第一次失手,也是唯一一次失手。

四、

朗月晴空,星月光辉倾泻而下,银色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流淌在古寺斑驳的地面,我避开巡夜的僧人,像风一样的穿行,卷起树下飘落的殷红的枫叶,今天我要来杀一个女孩。

“我们小姐说了,不见你,你快走吧。不让你跟来烧香的,你再纠缠小心我去告诉我家老爷。”我挂在房梁上看着灯光下一个小丫鬟在驱赶一个衣着鲜艳、腰配宝剑的油头公子。

“田小姐怎么就不喜欢我啊,论钱财我家富甲一方,论样貌我玉树临风,论武功我这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江湖无敌手。”这小子拍了拍他的宝剑振振的说。

我很想下去一刀解决这个小子,他说的玉树临风、武功超群明明就是我啊,可为了任务不能节外生枝。

小丫鬟掐着腰“我们小姐说她喜欢苹果,你却给她一车西瓜,还对她说我把我的西瓜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们小姐喜欢你个大西瓜啊!懂不懂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了不见你就是不见你。”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田小姐,不然我就守在这不走了。”油头公子耍起了无赖。

小丫鬟气的跺了跺脚,“你等着我去找老爷,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在这放肆。”说着就小跑着离开了,应该是去找她的“老爷”去了。

这个油头的护花使者让我好烦,这么闹下去人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难动手,心念一动,我翻身下去,你这么喜欢护花,那就在黄泉路上接着护吧!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吓到了本少爷你担当的起吗?”小油头握着宝剑恶狠狠的对着我。

我在想,他看不出我这身夜行衣的含义吗?感觉韩师兄可能会很喜欢和他做朋友,可惜韩师兄在庙外接应,看不到这个活宝。

“你是刺客!”谢天谢地,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来得好啊,自古英雄救美人,今天就让我手刃刺客抱得美人归。”

我实在是不想再听他说话了,我出手了。

灯光熄灭,阴影笼罩一切,感受到他的紧张我好想笑出声来,一点光芒在不断闪动,在这黑暗中显得那么刺眼,油头也意识到了,他的剑上镶满了宝石,现在剑格上的夜明珠放出光芒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我有的时候想不明白,很简单的东西,经过人们一系列的加工变得复杂,美观的同时也丧失了它原本的意义,就比如油头的这把剑,看了看倒地的油头,我踢了踢这把镶嵌了很多宝石的剑,恩,还挺沉,应该,挺值钱......

五、

无声地推开门,一丝檀香,一股茶香,一缕女人香混在一起向我扑来,我一惊,马上觉得一阵舒爽。屋内的灯没有熄灭,我看到一个少女“全副武装”地戒备的对着我,她披着一件绣有黄色云纹和粉红色桃花的长袍,袖口滑到肘间,露出白玉一样的小臂和纤细圆润的手腕,兰花般的手举着一个凳子对着我,我感觉自己被她的容光照亮了,“你...你别过来哦!”她清脆的说。

她就是我这次任务的目标,我好像知道了油头为什么要当“护花使者”了,因为这朵花确实应该被保护。

我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坐了下来,“我是个杀手来杀你的,可我现在不想马上杀你。”

“哦?那你想干什么,无论你想干什么,本小姐都是宁死不从的。”

“我想和你聊聊天。”

“那你不杀我了?”

“应该,还是会杀的。”

“横竖你都要杀我,那我为什么要跟你聊天啊!”

我被她问住了。

她看我没有反应,很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你叫什么啊?”“我叫十三。”“姓什么啊?”“没有姓。”“人怎么可能没有姓呢?”

“我就是没有姓。”“那好吧,我叫田亦松,你可以叫我小松。”“恩。”

“你为什么做杀手啊?为了钱吗?要是为了钱我可以让我爹爹给你好多好多钱。”

我是为了钱吗?我问我自己,当然不是!“不是,是组织把我养大的,组织要我杀谁我就杀谁。”不知道为什么,她问我什么我觉得我都会回答她。

“那你干杀手多久了啊?”她歪着头仍然举着凳子。

“从我记事起。”

“那你好可怜啊”她说。我可怜?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可怜。

“你平时都干什么啊!”她发现我好像没有什么恶意,把凳子放了下来,直接坐在了上面,双腿荡来荡去的。

我回忆了一下,其实也不用回忆,“训练,杀人。”

“哇,那你一定杀了好多人对不对?”    “恩”

“你都知道他们是谁吗?”“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啊?”“组织下的命令。”

“那万一命令要是错的呢?他们如果是好人呢!”“这世上真的有好人吗?”

“当然有啦,虽然世上有不少坏人,可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从没有看过这么清澈的双眼,好像一汪清泉,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自己。

“我们就像是躲在黑暗山洞里的蝙蝠,看不到光的。”

“你觉得世界黑暗,是因为你还没走到有光的地方。”她轻快的说道。

忽然,我觉得有一束光照进了漆黑的山洞,照在了藏在黑暗里的蝙蝠身上。

六、

“他非赖着不走,说不见小姐不离开,一定要让他受点教训,让他不敢再缠着小姐。”远处的声音传来,丫鬟带着人回来了。我面前的她忽然很紧张,她很聪明,刚才看到我进屋没有大喊大叫,她知道一叫会引来人,而我情急之下,势必会先杀了她。

看着她焦急的小模样,鼻尖都有了汗迹。“你的丫鬟回来了,我也该走了。”“你不杀我了?”“不杀了。”“为什么啊?”“因为我有点喜欢你了。”

“呸,流氓,一个杀手说出这种话来。”她脸红着说。

“我去也!”说着我就往门外走,“等等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啊!”

“怎么?想画下来满世界抓我吗?”“切,不让看拉倒。”

我犹豫了一下,扯下了黑色的面巾,“你还是很好看的嘛!”她露着虎牙笑着说。

“那是当然的!”我冲出了屋子。

“啊!!!死人啦,小姐,对了,小姐还在里面呢!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丫鬟赶忙跑进屋。“万幸小姐你没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我不光没事,我好像还找到了我喜欢的苹果。”她灿烂地笑着对丫鬟说。

七、

“怎么这么久啊,这不是你出手的风格啊,这不科学!”韩师兄在寺外早已等待的不耐烦了。“我没有出手。”,“你说什么?”韩师兄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啊?里面有高手坐镇你不方便出手吗?”,“不是,是我不想杀这个女孩。”,“你该不会是疯了吧!在组织里任务失败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的。”

“我清楚,可我还是不想杀那个女孩。”我俩都沉默了。

“韩师兄,我是谁?”,他被我问的一愣“你不会是真疯了吧,你是十三啊。”

“韩师兄你想当一辈子杀手吗?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杀人,不知道杀的是什么人,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不是科学了”,他顿了顿,“这是哲学!”他说。“这哲学有又是什么东西啊?”我问他,“我也是在红毛长老那里听来的,好像是他们家乡的一种文化,他们那里有的人单凭一个自己是谁的问题就能写好几本书,还没几个人看得明白,哎,你是真的疯了!”他看着我。

也许我真的是疯了,为了一个女孩,我叛离了组织,放弃任务的杀手下场只有一个,死。

八、

我开始隐藏躲避,逃避杀手们的追杀,偶尔远远的看着在街上活蹦乱跳的小松,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一刻我知道我是谁,我在活着。

组织最终还是找到了我,由大长老带队,我被狙击在山涧,我在桥的一边,熟悉的杀手们在另一边,我是可以跑的,可当他们把小松绑着推到了桥上,我知道我不能跑了。

大长老痛心疾首的对我喊道:“十三只要你现在肯悔改,杀了她,我会替你去跟首领求情的!”,“大长老你有喜欢的人吗?你会杀了你喜欢的人吗?”,“嗨呀,你这是年少不懂事,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喜不喜欢都是鬼扯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的,大长老,这世上是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的。”

“十三,你是不是经常在街上看着我啊!”被绑着的小松忽然说。

“恩”我回答她,“我就知道,我能感觉得的到的。”

“你那天晚上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的!”她大声喊道。

瞬间,我浑身上下充满了喜悦,仿佛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大长老他们谁也不能阻碍我们。

大长老见劝说无果反而有了反作用似乎有些无奈,“好好好,今天就让我成全你们这对鸳鸯,念在你是本部年轻一代最出色的杀手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大长老向下猛地一挥手“上”,得到命令的杀手蜂拥而上,窄窄的桥一瞬间变成了修罗战场,刀光闪动,人声呼啸,我杀了一个、两个、三个...尸体掉到桥下的河里,“噗通”,一个又一个,河水氤氲间被染成了红色,渐渐的我受的伤越来越多,流的血也越来越多,我有点支撑不住了,眼皮变得好沉、握刀的手也不断在抖,又是迎面一刀,这一刀我是躲不过了,一切都要终结在这吗?我想。

刀穿过身体的声音传来,我没有死。

九、

“让你这家伙平时不相信科学,现在死了活该。”韩师兄把刀从要杀我的杀手身体里抽了出来,对我笑了笑。“韩师兄,还是你靠谱!”,“那是当然的,我不靠谱谁靠谱?这是科学!”

大长老须发皆张,“反了你了,你竟然也敢叛变!”,“大长老你这个人挺好的,就是不相信科学,所以我肯定不能跟你一伙啊!”韩师兄洋洋洒洒的说。

“快闪开!”我吼着想提示韩师兄,可已经晚了,大长老一息之间弯弓搭箭,飞出的箭羽直射韩师兄,韩师兄倒在了我的怀里,“哈哈哈,没想到...我比...你先...死啊。”韩师兄嘴里不住吐着血沫,“韩师兄!”我哭了出来,“哭什么...别哭,你相信科学吗?”,“我信!”我点了点头,“恩,我就知道你信!”,韩师兄从怀里颤巍巍的掏出个铁球,“这就是我的新发明,拉开铁环就能用,你可以用它逃命,”“恩,韩师兄”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记住...要相信...科学啊!”他含糊不清的说,韩师兄就这么死了。

“他不必死的,他会死是因为你啊!”,“下一个该轮到她了”。大长老把刀横在了田亦松雪白的脖颈上,我拉开铁环,向桥的中间扔去,“轰”桥被拦腰炸断了,上面的一切都向下坠落。

在空中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她长裙飘飘好像仙女从苍穹上飞下,“你后悔吗?”我问她,“不后悔!”,“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原来两个人互相喜欢是这么的简单。

一滴血滴落在我脸上,她的胸口插着一只羽箭!大长老站在断桥上神色狰狞,“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长老吩咐杀手们。

我坠到了河里,秋天的河水冰冷又刺骨,泡在水里我变得清醒了,在杀手追下下来之前我离开了,我带不走韩师兄和小松的尸骨,只能让他们静静的在那河水里睡着。

我不能死,因为我要为他们报仇。

十、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我重新潜回组织。

“咚咚咚”我敲响了大长老的房门,“进来”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推开门,“大长老,我来了。”

大长老威严的坐在太师椅上,“是你?你竟然还敢...”他不说话了,他注意到了我对着他的手弩。

“你是为死去的人回来报仇的吗?我也不想杀他们的,可组织有组织的规矩,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事情到了此等地步我也很为难。”

“嗖嗖嗖”,三支弩箭齐射而出,将大长老钉在了椅背上,他摸向桌子下面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叮”的一声,一把短刀落在地上。

“既然是组织的规矩,那没有组织就没有规矩了!”我对着气息全无,渐渐变凉的大长老说。

背着的背包里满满的都是韩师兄的发明,韩师兄的科学。

点燃屋子,我走出了门,杀手们注意到了异常,向火光赶来。即将到来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整个杀手团,可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我背着韩师兄的科学,心里装着小松的笑脸。

如果韩师兄还活着,他肯定很高兴看到他的发明有了用武之地,爆炸不光炸伤了很多杀手还引起了熊熊大火,皎洁的月光下,火蛇在恣意放纵,靠近火焰,我觉得好暖,原来光照在身上这么舒服。

带着斑斑血迹我提着刀,来到了首领的门口,我知道首领是组织里最快的刀,可我还是要杀了他。

九、

首领是个慈祥的中年男人,天庭饱满、鼻梁硬挺、脸型削瘦,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块冰一样,此刻他好像听不见外面的一切,而是对着我说。

“我知道你的事情,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首领,你见过光吗?”,“什么意思?”,“见过光的人,哪怕是一瞬间,也不会再想回到黑暗中,有人跟我说,你觉得世界黑暗,是因为你还没走到有光的地方。”

“这样啊。”首领不再说话,默默起身拔出了他的刀。

无声的对立着,我所有的精神集中在双耳,耳边是风声、木头燃烧的爆裂声、远处杀手们的哀嚎,还有风掠过刀锋带来的“丝丝”声。首领就那么默默的拿着刀,好像他的身边有一个小世界一样,而那个世界寂静无声。

我猛地踏前一步,刀走过曲折的路线,刀刃反射出跳跃的火光和首领的身影,首领化作了一团朦胧的影子,那团影子里刀光纵横。

一根燃烧的房梁带着火焰掉在了火场,火星飞溅。

以前听人说过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风声一样,很好听,没想到这是真的,首领的刀果然很快。不知道刀插在心口是什么感觉,我看着首领,他现在应该知道。

我倒在了地上,放眼看去全是燃烧的火焰,月光照在我的身上,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好像看到了远处小松和韩师兄在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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