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成锦,再添花
一
这些年来,我始终提醒自己:生存比爱好重要。阅读写作虽是好事,却不可顾此失彼,要先管好家顾好孩子,先上好班挣好薄薪,才是双丰收,若让日子被风刮歪了被雨淋湿了,让工作跑冒滴漏了,都是岁月的歉收。
生活和工作是物质的土壤,阅读与写作是精神的疆域,二者没有先后优劣之分,都是我生命的依托。文学作品是作品,生命作品也是作品,要想有扛鼎之作,须二者兼顾。如果说生活是经,工作是纬,我用诚心+用心+恒心,织出关于日子的美丽锦物,再以阅读为枝,写作为叶,开出文美字靓的心花,我就是织锦手种花女了。
俗日里,我与各类青菜打趣,与肉类闲聊,与小吃点攀谈,与高档商品搭讪;轰鸣车间里,我对生产工序熟记于心,对生产任务热情周到,对运转设备必恭必敬,对规章制度事无巨细。我需要它们扮靓我的餐桌,需要它们撑起我的温婉,惟有如此,我才较为体面地站于人群中。
纸页间,我与各路词汇签约,与各路题材洽谈,对各种征文的要求制定战术,对各种恶评一笑而过;或浓或淡的书香里,我和时尚杂志谈美容聊美发,和纯文学期刊说茅盾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和精选集们评评刚上架的书,和译著们问声“How are you!”我需要它们涨满我心灵的金额,需要它们照亮我有些黯淡的路,惟有这样,我才较为宽裕地宴请奔我来的想象力。
是的,我把这种生活理念叫:先成锦,再添花。我一生信奉,也一生践行。这健康环保的理念,是我内心的丰饶;这文明高雅的理念,也是丰饶我内心的方式。它打通了我思维的仁督二脉,让我在生活的低处,晒恰恰好的太阳,沐刚刚圆的月色。
二
某年,我的一篇拙稿送到某报社后,被主编弃之一旁,并另派一位记者来车间重新采写。当我的领导一脸谦意地和我说这件事时,我笑着说,没事,不行就是不行,以后我好好写就是了。当时,正是上下班时间,听见此事的多位女同事,是一脸的兴奋。进车间前,我使劲咽下隐痛,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因为高速运转的设备,不允许我分心。
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失败了这么多年,每溃败一回,我和泪烧成一块砖,垫进心底。鼻青脸肿也罢,号啕大哭也罢,我都在坚持。渐渐地,我有了钝感力,对失败不那么敏感了。败了就是败了,输了就是输了,这又不是坑蒙拐骗,也不是杀人放火,何苦把自尊心看得那么重要?
当年龄伸出四张牌时,我忽有所悟,写出的东西不那么笨了,营造的意境不那么涩了,选用的字词也不那么艮了。每当有红红的荣誉证书眷顾我时,我都欣喜地贴于胸前,并告诉自己:成败在天,坚持就好。
努力是梭,失败是丝线,长年累月中,我一梭一梭地织,一年一年地等,终于在长长的绵旁,有实力开零零散散的花了。把坚持织到坚韧,就是镪锵。把锦织到密实,淡雅的心花就开出来了。
三
对如何提高写作,曾请教过多位文学老师,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多读多练。可卷帙浩繁,从哪一本名著读起?世间无限大,该从哪里写起?
几经困惑后,我决心读自己喜欢,且读得懂的书。只要我喜欢,一本薄杂志又如何?只要有我借鉴的东西,作者籍籍无名又何妨?从最基础的书读起,我学会了淘漉,从深刻的书读起,我学会了锻打,从深邃的书读起,我学会了淬火。初步练笔也是如此:先漫无边际地写,上可走千里,下可行万里,成不成文没关系。后来,有所目标地写,纸畔纸沿常蹦出一些出彩的话,像可爱的野花儿。再后来,有所酝酿地写,最后前段后段地适当调整,再拟个精彩题目,一篇小美文就鲜鲜地出炉了。
一部既有广度又有深度的作品,是由庞杂的知识体系蜕变出来的。一个作者,要想写出摇曳多姿情感醇厚的作品来,若没有经典书籍的大量蓄积,总有江郎才尽时。要想让墨端长期左右逢源,灵感纷飞,不勤于动笔搜索内心的悸动,难有从量变到质变的进步;要想笔墨所到处,万物皆鲜活,没有层层推进步步叠加的领悟,作品的出镜率会走低。阅读是织锦,练笔是添花。没有锦,哪有花的清丽雅致?没有花,怎能体现锦的超尘脱俗?
阅读须静心,一味浮躁,触不到书的灵魂;阅读是从通俗到精品的过程,一味喝鸡汤文,也摸不到文字的真性情;阅读是出于内心的渴望和坚守,不是跟风追风尚——《诗词大会》来了,就啃啃诗词;《朗读者》来了,就恶补一下美篇。风刮完了,自己也就仍了。要知道,那些胜出者早就苦读了N年,那些出口成章者,早就和诗文缱绻了N年。写作,是一个人的孤独煎熬一个人的寂寞对峙,不是莫言获诺奖了,自己就练两天;不是《三体》火了,自己也写两篇;不是杨绛去世了,就抱着《我们仨》崇拜几天。所谓名家,无不是经年的孜孜以求,所谓名作,无不是经年的呕心沥血。
打开一本书,你就打开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拿起笔来书写,你就赢了第一步。阅读,是告诉你怎样更好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写作,是让你有颗优异的心灵,站到人群的高处。想织出好锦,就博览群书,想开出经看的花,就从方寸纸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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