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期的光束》第十一章 人生有无奈
开发公司大量资金被王亦民占用，公司把责任推到董事长一人身上。第二大股东天雁公司，其实就是父子俩人的公司。其父是个胖老头在青湾县的三雁公司任总经理，但不大在青湾上班。他找到李兵说：“报案是儿子所为，我阻止了，这小子不听，还不懂事，我向李董道歉。”李兵和他一人一张单人沙发并排坐着，边喝茶边谈。这个胖老头看上去身体不太好，脸色黑褐，有气无力地说：“己经让他申请撒回了，一场误会，不懂法。不过这欠款的事，李董还要费心。”说完眼里似乎透出一阴冷之光。“公司为了获得利益，债权投资应该承担相应风险，与侵占不沾边。”李兵坚持自己的观点。
“是的，公司遇到了问题，内部先不要乱。”胖老头喝口水。两人又聊了一会，正好工程部拿了个什么材料找老头，老头起身去了自己的很长时间没有来的办公室。
第二天，公安局通知李兵报案人主动撤案了。李兵舒了一口气。
大股东天雁公司以不起诉王亦民和蓝天公司为条件，提出一个很不合理的方案：公司不破产、不清算，作停业处理。债权也不诉讼。李兵负责追债。天雁公司的钱拿走。这意味着公司两个亿损失由股东李兵一人承担。
听到他们的意见李兵并不吃惊，很沉静思索着……
起诉不起诉结果一样欠款肯定是收不回来了，对蓝天公司这样瘫户头，还能有什么财产供法院执行呢。李兵点了支烟头靠向真皮转椅。他想：即使有也轮不到他们这一程序上，先得偿还骗来的钱、非法集资款，具体到常规的债务上，那还有可能有钱。
他想：不同的是诉后，即使法院裁定蓝天公司无财产执行，自己可承担两个亿损失的一半多点，因为他是第一大股东，且公司只有两大股东；这样王亦民的罪行会加重。如果法院裁定与王亦个人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那王亦民罪更重，而且公司会在侵占上做文章，将损失全部推给自己。
他的办公室左边朝窗，右前方是门。办公室位于公司二楼最里面。身后墙上挂着青湾县文化馆馆长当地书法家写的行书“有容乃大”四个字。对面除了沙发茶几就是几株什么发财树罗汉竹等。上午全公司人员还忙忙碌碌，下午基本没有什么事了除财务室两个女会计静静地在对着电脑计算着数字外，其它人都在外办事，公司里很安静。
安静中李兵想起了，当年三个人建房又被迫拆除，那种无奈，那种有苦无处诉的心情，只有自己扛着。从王亦民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学到遇事冷静不慌的处世方法；又想到当初球场亦民的灵敏性，总是能从别人的手中冷不地抢夺下球，引得观看的人一场场哄笑；想到当年三人被迫去舅舅化工厂做销售，亦民在短时间内，将库存销售一空，当然有一些忽悠成份，引发的客户争议，但是后来那些客户仍然愿意和亦民做生意。亦民走向资金借贷这条路，也是因为当时公司的原因，而且也只有他能去做这个。无论是原来的开发公司还是后来的开发公司，亦民都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包括两个亿中本身就有王亦民一半的功劳。
他又想起当年与天雁公司父子合作投资房地产开发的情境。
当年张建国、王亦民离开公司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李兵选择了房地产开发，因为这一行他付出了很多的精力而且有了一定的经验与心得。他要发挥一下才能，一定会赚大把的钱。
天雁公司也是老牌的房开企业，是从原来城建局分离出来，胖老头年轻时领着一帮人买下来的，后来胖老头用自己儿子的名义将其它小股东的股份全部收过来，那时房地产行业长期处于稳定状态，收益不大，盘子也不大，做一些很小的住房改造项目。当房市开始启动后，那些小股东都后悔了，有几个人牵头，冲到老头办公室要求要回股份，老头子将他们哄走了；后又要去法院告胖老头当年股权收购不合法，老头子立即请了律师准备应诉。
老头子是通过青湾县的发改局的招商而遇上李兵的，两人一拍即合，李兵认为这人（那时不见老）是想做点事情的人，看上去很精明，也很实在。老头子姓刘。
“我不想在家里搞房子卖。”刘总一上来就很诚恳地开门见山和李兵交底，“房市实际才刚刚启步。”
这句话李兵有同感。他们俩一同离开发改局后，着手筹建青湾的公司，公司名称还未定下，营业执照还未申报，就拍一下了土地。
第一期房子做不太好，刘总又生病了，病中对李兵说：“房子的事只能劳累李老弟了，我儿还小，自己身体又这样子，先在家养病了。青湾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刘总躺在病床，用绝对信任眼光看着李兵，眼光中也透出莫大期望。
李兵说：“刘总尽管放心养病，既然合作走到一起，就是一家的事了。”
刘总养病期间，还经常带着病过来住几天，总有些放心不下。
第二期房子时，李兵对公司人员进行了大的调整，他聘请了一位副总，青湾当地的；财务部、工程部、行政部的人员全部在天雁公司派过来。这样的人事安排更加深了他对李兵的信任。从此他就很少来青湾了，他儿子也到青湾三雁公司任副总。
刘总病情加重，肝癌中晚期，手术后经历痛苦的化疗阶段。化疗效果还不错，刘总只需在家养病，有时还去天雁公司上上班，天雁公司除了有些房产，等于是空壳公司，有几个行政人员上上班，其余都去了青湾。
李兵每个季度去那里住几天陪陪刘总，顺便说说公司情况。
“刘总最近不错，也胖了一些。”李兵像兄弟般看着他说。李兵抽烟喝茶，刘总不抽烟，喝白开水。
“只是保保命，这一年医药费，医保也报不了多少，拖累公司了。”刘总声音因化疗变得又粗又沙，说话有些费劲，“按道理说医药费不应该全部放在青湾，应该分摊。”他用粗而沙哑的嗓音说，人看上去老了不少。
“这点事还分那么清干嘛，你本身就是青湾公司的人，这事我做主，你的任务是放心养身体。”李兵说的很诚恳，当时合作也是冲着他的一份真诚与厚道，加上相互的信任和尊重。否则……
小刘到公司任副总，除了李兵，公司里没几个人理他，不因年轻，而因为人。一身躁气，趾高气扬，终日无所事事，吃吃喝喝公司全报销，李兵说要控制点不要太铺张，他是满不在乎，根本不把李兵放眼里。
不知在外玩成个什么样子，与县医院小护士搞上了。李兵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交上女朋友的，他老子也不知道。那女的找上门了，说怀孕了，李兵一听也不足为怪，小年轻男欢女爱的事。但说小刘欺骗了她！一问才知道小刘抛弃了人家，女的一定要嫁，男的死活不肯娶。那女却属刚烈之女，孩子不肯拿掉，而且没有说法给她，就在她们公司跳楼。李兵怕事情闹大，放下手中所有事情，也让公司的人放下所有事情，每个人端个椅子守住公司各窗子，上卫生间也派个女的跟着。然后找她慢慢谈。
“先坐着，慢慢说，这事我不知，他父母也不知，能说的先说给我听听，我找他谈，找他父母谈。”李兵耐心等待她的意见。
“好了一年多了，他答应要娶我的，原来是个骗子、流氓。”她很激动、很气愤没几句就哭上了。“我不想活了，我要和他拼了。让他出来娶我，不然我从你们楼上跳下去，做鬼也不放过他。”李兵听了有些可气可恨。那小子也不知吓得躲那里了，李兵好说歹说才稳定了女孩的情绪。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厉害，也没有想到现在的男孩子这么混账。
李兵让女孩子提出所有条件，并应允马上与他父母商量娶媳妇的事，一周内答复。
女孩子走后立马找到医院领导，商讨最好的解决办法，第二天刘老头拖着病体和夫人一道来了青湾，这小子闯大祸了，人命关天。小刘听说老头子来了，吓跑了。
老头一来第一句话：“事情不能闹大，私了。”说的很简单明了，看样子气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总先别急。”李兵给他俩倒了水说：“和医院院长说过了，院长说知道这事的有好几个人，他也听到一点，他建议先找女孩子谈，不行再找她父母。他们出面还不是时候，早了反事情闹大难以收拾。”
老刘听了，缓了口气，让李兵马上约女孩子。
夫人在一旁叹息：“现在年轻人，弄不懂。”
女孩一来比上次好多了，很有礼貌叫叔叔阿姨，李兵在一边摇头。
娶不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自己商量，其他的条件全部答应，小刘父母也很希望能早日娶媳妇。看看要不要双方父母坐下谈谈……
女孩子父母已经知道了，她在家已经吃了父亲的巴掌了，看到父亲眼中透着失望，用开始长斑迹的左手“啪啪”地打着自己发黄的脸问她这老脸搁哪儿，她吓得卷缩在慈母的怀里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这事就这样吧，适当赔偿。
“李董下班了。”财务美女发现老板办公室开着，人在里面发呆，便推门进去：“今天怎么没应酬？要不一起吃饭？”她用试探的目光看着李兵。
“好的，一起走，再约几个。”
李兵这天喝了不少酒，喝得很开心，喝完还和小年轻一起去k歌，夜深方归。
事己至此，外界负面影响不小，公司再开下去意义也不大了。既然能报案，还怎么合作。两个亿的损失啊，放得下得放，放不下也得放，人生总有无奈时。
李兵接受了刘家父子提出的不合理方案，但决定还是清算。清算结果王亦民债务全划给了他个人。清算后李兵的本和利两个亿就剩三干万元了，公司解散。
公司的问题尘埃落定，现在李兵担心两件事，一是，两亿变成三千万，汤萍心里能否承受得住，怎么和她说呢？二是，大量要债的人追着徐敏要债，她能否受得了，都是女人，和男人有些差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