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内人

百万英镑是一部极具讽刺意味的小说,穷困潦倒的主人公亚当因为富翁兄弟打的一个赌,从他们那获得了一张100W英镑的支票。亚当凭借这张支票,摇身一变,从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变成一个道德高尚的绅士,个性又有风度的翩翩佳公子。在不用花费一毛钱的情况下,他一个食不果腹的穷小子,一下子闯入了英国上流社会交际圈,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金主,引得许多贵族名流争相攀关系。

然而,最吊诡的是,同样是不花费一文钱,在拥有百万支票之前,他甚至得不到贷款,找不到工作,连吃饭都要去捡别人扔掉的梨子充饥;但在拥有了百万支票之后,他不但可以免费享受美食、名贵西装和高档酒店,甚至还有美女来投怀送抱。

马克吐温用夸张的方式,让这部小说具有一种喜剧的张力。在小说最后,马克吐温通过支票的丢失再复得,让剧情反转再反转,剧中人物对亚当态度也转阴再转晴,戏剧性地表现出,人们对亚当的尊敬大多来源于对那张百万英镑支票的信任,在滑稽的同时也深刻讽刺了这种拜金风气。

这部小说的内容谈不上深刻,但是拉一刀子能见血。把人们藏着掖着的真实想法,通过一种幽默的方式展现了出来。戈尔巴乔夫说过这样的话:“有一件事是公开的秘密,假如你想给自己盖个小房子,就得给主管官员些贿赂,再到国家的工地上偷点建筑材料。”原本人们碰到这种情形,只会互相沉默并且相视一笑,表现一种“你懂的”眼神,但是若要拉到台面上来讲,就不免尴尬。

就像男女相亲,明明是对男方的经济条件不满意,却总要说些性格不合的话来搪塞。如果说出真实想法,不免给人一种拜金女的负面印象。在电视相亲节目中,嘉宾们七嘴八舌地分析某个相亲失败的男人哪句话说错了、哪个表情不当,却绝口不谈他的职业是厨师或者鞋匠的事实。

正是因为这种无言的默契,才让更多的年轻一代,挤破头颅要进一家好公司,找到份好工作,得到份高工资。这不仅可以封住家乡那些七大姨八大姑的嘴,自己过年回家前,就不用攥着火车票在火车站广场徘徊,还可以在每年打卡式的同学聚会上,胸有成竹的跟以前的同学朋友谈生活感受,谈人生感悟。

三杯水酒下肚,放开勾肩搭背的双手,剖开苍白的肚皮,里边鲜血淋漓写得尽是“钞票”这两个字。钞票就是你来这个聚会的胆,也是你侃侃而谈的底气。不然无论你说得再天花乱坠,就算跟他们谈哲学、谈文学、谈诗,到最后都要跟他们解释一个问题:这种知识能变现吗?

他们脑袋中上华山的道儿,就只有一条——拿钱铺。能挣钱的就是最牛叉的,不能挣钱你谈个卵子,有意义吗,能当饭吃吗?当人们忙忙碌碌地走在城市边缘,偶尔仰头看下天空,也许这时他们不是去思考生活的意义 ,而是在观察是否会下雨。

在快感崇拜的时代潮流下,我们无法改变涨起的潮水,但可以决定如何弄潮。因为在局内人火辣辣的眼神注视下,你独自站在圈外的恐惧感和孤独感会战胜一切,你可以走进那个圈子,但不要陷进那个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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