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草青青
有人说:挚爱和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每每想起,心里总会隐隐作痛。2013年5月19日,我最亲爱的爸爸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从那刻起,我的人生从此多了一片阴雨绵绵的湿地。十年弹指一挥间,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真希望我老爸能去个好人家,不要再像前世一样,原本生活苦涩的三分,却尝尽了十分!
2012年的7月,我暑假回家,向来身体很好的爸爸却住院了,回家后我才知道其实爸爸身体不舒服已有十余天,只是一直舍不得去医院,爸爸向来非常坚强,特别能扛,一心只想着养家糊口。我只记得那时候爸爸只住了一礼拜多就出院了,现在想想,如果当时爸爸舍得多住一段时间,舍得多做一些检查,甚至破天荒的去上级医院检查,可能就会早期发现病灶,而不是一直以“胃病”来治疗,就有可能真真正正的康复出院。我更奢望自己能多早出生几年,多早几年当上医生,就可以全方面的给爸爸检查,尽力的帮爸爸治疗,而不是看到爸爸生病,只敢偷偷的在日记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当医生减轻爸爸的痛苦,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爸爸病痛却无能为力。鉴此,我从医后,我对至亲践行的原则是“宁愿过度检查也不要漏诊”!
还未上学时,邻居家正在盖新大楼,我和爸爸在一旁看着,我好奇又羡慕地问道:“爸爸,我们家什么时候盖新房子?”“等你长大了,我们家就盖新大楼。”爸爸答道。再后来,我上了初中,村里的很多人在县城买了房,妈妈也希望我们在县城也有一个家,而不是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搬家租住生活,我只记得那时爸爸很坚定的说道:“目前正是孩子读书需要钱的时候,先把孩子供出来再说。”再后来,我去了外地读高中,爸爸好像有预感一般,一向反对盖房的他,在我高三那年,买了一块小地基自己真的盖起了房,全能的爸爸几乎很少请多余的劳动力,我家的新大楼真的在爸爸一砖一瓦的努力下拔地而起,从此结束了我们家多年的租住生活,可好景不长,原本带着病痛的爸爸,再加上多年的劳累,爸爸真的病倒了再也不起!清晰记得高三收寒假回校时爸爸的送别,爸爸从来都是乌黑浓密的短发,从来不留胡须,而那时,爸爸竟已双鬓斑白,从爸爸的面容我真的看到了生活对他的百般打击与压力!我也从来没想到,那一面,竟成为了我和爸爸的最后一面!生活总是这样让人出其不意,又备受折磨。
寒假后不久,我开始了紧张的备考,省统考一模二模三模接踵而至,每次考试结束成绩揭晓时我总是会打电话告诉父母亲我的成绩,2013年4月下旬的通话,竟成了我和爸爸的最后一次通话,因为后来的我的每次电话,爸爸已经无力接听,也不敢再接听,生怕暴露一丝一毫!只记得那最后一通电话,我非常开心的和爸爸通话,告诉他我发挥的不错。爸爸也是一如既往的鼓励我:“以后的每次考试也一定要相信自己,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那时爸爸的声音洪亮又清晰,完全感觉不出这是一个奄奄一息、吸着氧气用尽全力说出来的话!后来我才知道,我和爸爸通话时,是那么的近,却又那么的远!近到我所读的学校和爸爸所住的医院距离不到两公里,远到那通电话后我和爸爸阴阳两隔!直到很多年后我妈妈都还记得我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得益于我爸爸每次都会把我的情况详细的讲给妈妈听,直到爸爸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规划我的学习生活,虽然那时家里已经非常窘迫,爸爸为了不让我在读大学的第一年有困难,特意留了一张银行卡存钱给我,告诉妈妈一定要给我,留给我读书用!最后如爸爸所愿,我的学习生活,真的非常顺利!
2014年清明节,我独自赶车回家,以往的清明节,都是爸爸您带着我们一家去祭祖,唯独那年,我既期待又害怕,我期待能“见到您”,又害怕原来真的再也见不到您了!后来啊,思念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父亲在里头。我生平第一次对坟墓感到那么的亲切,生平第一次多么的希望能一直在坟墓的外头守着您!多么想一直在外头对您唠叨,告诉您我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告诉您我这久一路走来的不易,没有您,我再也不是那个会撒娇的姑娘,生活中再也不能喊那声简单又奢望的“爸爸”!从此,清明节成了我的期待,貌似这天我和您的距离更近了一步,也只有在这天,我才敢在您外头大胆的哭出来又不担心被妈妈看到!
后来,我慢慢的习惯了生活中没有爸爸的日子,学会了梦中与爸爸会面,学会了对好友分享我爸爸的故事,如今,我已工作,对于初来乍到的少数民族女孩,很多前辈对我很好奇,听说你们那里重男轻女,听说你们那里女的吃饭不能上桌,听说你们那里男的只知道吃喝,听说……所有的听说都有一定的依据,但是我们家从来男女平等,我和妈妈吃饭都一直是在饭桌上,我家的男的也很勤快,尤其我爸爸是村里出了名非常能吃苦耐劳的,他在正常上班时间内干完活,下班后还跑摩的拉外快,他也不是别人口中的好吃懒做,我们家做饭他掌厨,他做的黄焖鸡、柸菜煮鱼味道一绝,他每次外出务工前,都会帮妈妈劈好一堆木柴,每次回家,都会帮我们姐弟洗澡,洗床单被罩衣服,每次睡觉前都帮我们洗脸脚……
我的愿望一直是全家团聚,但我知道这个梦想我永远也实现不了!我也尽力着想要我们留下的一家好好生活,可总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各自安好成了最大的奢望。我最亲爱的爸爸,真心希望十年前的今天是您脱离苦海的开始,生前您真的太过辛苦,这辈子您的女儿我还没有做够,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真的希望您健康,快乐且长寿!
谨以此文纪念我最亲爱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