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北京的地铁上。
我遇到一个年老的、特别矮小的小老太太,身高估计在130cm左右。
她灰白相间的头发,散乱的向后扎着。
脸上的每道皱纹,像是硬生生刻着的疤痕,藏着深深的苦楚与岁月。
她脖子前面挂着一个破旧的布口袋,拖着缓慢的脚步,对每位站着或坐着的陌生人,认真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这是一位乞讨者。
但令人扫兴的是,她谢了接近整节车厢,依旧没有人给钱。
然后她经过站在车厢尾的我。
像这样,比较诚恳地谢了每个人的,很少见。
于是从钱包拿了一张5元的钞票,轻轻放进去。
希望没有令她对这节车厢失望。
接着,出现了当时虽然令我不知所措,但至今都记忆深刻的一幕。
她停止了继续向下一位说『谢谢』的脚步。
就正正的面对我,开始对我鞠躬,每鞠一躬,嘴里说着『谢谢妹妹』。
我受宠若惊。
后,又很想逃离所有人注目的现场。
但无处可去。就硬生生地现在原地被鞠躬行礼。
当她说到3、4次谢谢的时候,我还看到她眼圈红了。
那一刻,尴尬消失了。而我感受到她的艰难与沉重,以及,我内心突然涌上来的酸疼与无奈。
另外,也产生了一点微微的好奇。
好奇生活赋予了她怎样的苦难?
她的亲人还在么?她有伴侣么?她有子女么?有的话,那些人在哪儿?
可我却开不了口,面对她隆重的行礼,却也只能回应以善意的微笑和安慰与她。
尽管我和她都忍着,尽量不让自己感受表露太多。
她隐忍着她一泻千里的委屈与苦难。
我强忍着我欲之呼出的心疼与怜悯。
就这样,我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她一共7、8次的鞠躬以及那7、8次颤颤巍巍的『谢谢妹妹』。
“漫长的仪式”终于结束,我松了口气。
她又继续开始了她的“征途”。
回过神的我,瞬间明白:她这么做一定不是为了让我感到难堪。
只是她在用她的方式,她唯一可以做到的方式,不顾地铁上其他人的眼光,心无旁骛地表达着她的感谢。
这也许,是她要求自己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这也像,她为我举行的一场庄重的感恩仪式。
那一刻,我在心底涌起一种感动,以及对她的一种“尊重”。
对的,那是一种尊重!
如果,时间倒流,我会给更多,也会用双手,虔诚的将钱放在她用来装钱的口袋里。
收到她对我的“感恩”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满足。
这是不是施舍了别人的满足,更像是她的一种庄重的祝福!
给了不知道多少次钱,这是我唯一,深深尊重乞讨者的一次。
借此篇文章,向老太太传达我的谢意和敬意。
虽然她看不到的几率几乎为零。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