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的小虫,黏在空白的扉页上,那本外文书的右上角,她掀开书封的时候,小虫的每一支腿都清晰可见,乍以为这精确的微观图像是书标的一部分。
她条件反射地抠抹了它,还没来得及数,这虫子是四条,还是六条腿……她似乎只记得它的体型略大于黑蚂蚁。
上午出门的时候,天上飘着太阳雨,没一会儿,玄妙的雨就停了。于是,天还是天,云还是云,只是太阳暂时隐了身。
蟾蜍和青蛙躲在鱼塘的假山脚底,呱呱……呱,为数不多的蛙,叫得不清脆,却给她忠厚憨实的印象。
湿润的池塘里长着毛竹和石山,几缕放射的条形水柱,沙沙的轻音洒落假山一角。从树上落下一只黑鸟,踢踏……踢踏,在石板路上踱着骄傲的步子。
闲置的校园异常幽静,这早就是一处废弃的老学区了。
那根干净的原木雪糕棍,就躺在青黑的石阶上,蚂蚁路过,未见逗留的痕迹,风悄悄儿挥发了棍子上的微甜甘露。一只幼小的苍蝇落在了雪糕棍上,停在一侧,安静着呆了很久,她能看到它的腿,和它轻薄的翅膀。
“你在打坐吗?听蛙鸣和雀声。”
客机轰鸣卷动着云层的气流,在经过她的头顶迅速地滑行,呼啸。
“真是一处可以久留的地方。”她就坐在两棵香樟树之间,有靠背的石椅上,樟叶遮了正午不过分刺眼的日光。
“还好,两棵树不够耿直。”
兴许是土壤不肥沃的缘故,两棵樟树的枝干叶子,逐渐向一侧倾斜,给石椅筑了一把葱绿的遮阳伞。
“枝干很快……就要伸进绿了一池的鱼塘里了。”
鱼塘的草色,辉映着幽静的校园和白砖绿瓦,她的眼睛,经过鱼塘假山的圆形石孔,紧挨着,她又看到另一座假山,圆孔包裹着那扇紧锁的教室玻璃门。茶色的玻璃,古老不通透。
“据说水至清则无鱼,怪不得锦鱼躲起来,鱼塘黏着地衣,看不见底的浊绿,多合适你们哺乳筑巢。”望着浮水的锦鲤,那些模糊的影子,她在心里呢喃自语。
微小的蚂蚁增多了。一只,两只,五只,八只……聚拢着啄食雪糕曾弥留在木棍上的甘甜。太阳扒开云层,蚂蚁黑褐色的身体泛着绛红,像是阳光聚焦,灼烧木头的狂热。
天空飞翔的太阳有些强烈了,她感觉自己需要换个地方乘凉。只是,她还不舍得这两棵倾斜的香樟古树,离去之后,蚊子会叮咬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和血管。
“你只能用青草油,祛除骚痒的蚊子包了。”
她曾经看过成分,青草油不刺鼻,没有添加浓烈的人工合成樟脑,那圆圆的小铁盒儿,就躺在夹层的背包里,她似乎遗忘它很久了。
图 文/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