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绿一白，两道光柱分别从两座修炼台上升起，先后命中洞窟的顶部。站在铁箱上维持能量平衡的十几名研究人员身上同时冒出淡绿色的光芒和淡白色的寒气。一部分风属性和冰属性的能力波动先后通过连接线传导到他们的身上。

“嗯……”

夏延德先是低下头，看向下方，随后又扭过头，向自己的左、右两边各看一眼。在微灵核的作用之下，笼罩在两座修炼台表面之上的能量光罩先后开始变色，分别变成青绿色和冰蓝色。但是，与此同时，两个能量光罩也都变得更加透明。两名灵使的身影已经重新显现出来。他清楚地看到，叶恒远和冷寒的脸上、脖子上都已经流下大滴的汗珠。但是，叶恒远已经重新变得平静。冷寒则仍然紧咬牙关，并不停地抽动嘴角。两人体内的灵力运转规律几乎完全一致，但释放出的灵力强度却不同。他画在石地上的两个圆圈也被混合在一起的两种能量元素填满，变成一种淡淡的青白色。

“看来……差不多了。”

“噔！噔！噔！”

拐杖的尾端在石地上用力敲击三下，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把石地抹平，抹掉两个圆圈图案。在灵力的作用之下，两个启动机关同时关闭。所有连接线表面冒出的光芒缓缓消去。

十几名研究人员先后醒过来。他们纷纷张大嘴巴，大口呼气，双手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揉搓，以驱散注入自己体内的凉气。

两个能量光罩先后破碎，化为许多个大小不一的灵力团，缓缓融入叶恒远和冷寒的体内。

不久之后，两个人先后睁开眼睛。他们身下的修炼台已经失去光泽，重新变回黑色的大型金属块。

“恭喜。你们已经通过第一关。”

“哦？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夏老。”

叶恒远立刻从修炼台上站起来，一跃而下，向夏延德行礼。

冷寒没有立刻站起来，也没说话，只是连续做好几次深呼吸，随后又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干自己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怎么样？你们两个感觉如何？”夏延德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温和一些。

“嗯……还可以吧，”叶恒远用力扭动脖子和手腕，以缓解自身关节残留的酸麻感，“一开始，我确实有点不太适应……大量的无属性能量突然间注入到灵脉里面，确实很难疏导……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几乎快要被撑爆……”

冷寒把手帕收起来，从修炼台上走下来，站到叶恒远身后，面无表情。

“嗯……”夏延德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捋胡子，“你们适应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可以告诉我，你们用的是什么方法吗？”

“嗯……”叶恒远抬起手，轻轻地挠头，“说出来，您也许很难相信……我是从一道菜的做法中得到疏导和吸收这些能量的方法的……”

“什么？做菜？”

夏延德干枯的老脸瞬间变得紧绷绷的，五官几乎缩成一团。叶恒远的这个答复，完全超出他的预料和认知范围。

“嗯……是的，”叶恒远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以前曾经当过小饭馆里的厨师……前不久，我吃到一道名叫‘金玉满堂’的菜。”

“金玉满堂？那是一道什么样的菜？”夏延德立刻问。

“嗯……那道菜主要的做法，是用多种水果混合制成的金黄色和金红色的果泥包裹住削成圆柱状的白玉菇，将它们加上调料后混合在一起，在特殊的模具中将它们拼凑成一棵树的形状，再将其放到特制的烤炉里，用秘传的方法烤熟。整棵“树”被烤熟之后，再在“树枝”上悬挂上经过特殊手法处理过的灵果，当做“果实”。吃的时候，只要用筷子轻轻一拨“树干”的表面，果泥块和划成块状的白玉菇就会自动分离开来，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哦……”夏延德再次抬起手，捋胡子，“那……你是怎么找到灵感的呢？”

“我从这道菜中得到的灵感，就是用自己体内的风属性灵力去分化灌入自己体内的无属性灵力。我先从中央把它们切开，再用自身灵脉内的灵力将它们切分成各个不同的小块，最后再分别把它们转化成风属性能量，慢慢地去吸收它们。一开始，这个过程确实很艰难，也很慢，因为，没有舒缓的余地。但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就能够适应这个过程，身体也能感到好受很多。”

“嗯……嗯。”

夏延德缓慢地捋自己的胡子，像是在思索什么。他知道，一部分高阶战斗灵师和他们的弟子可能会有特殊的独门修炼方法。但是，对于灵将及其亲传弟子的秘传修炼方法，他的认知程度也是有限的。

“我和他差不多。”冷寒淡淡地说。

叶恒远回过头，看向冷寒的脸。冷寒像是没注意到他一样，把眼光看向别处。

“嗯……好。跟我来吧。去下面几项考核的考场。”夏延德重新拿起拐杖，转过身，向洞口走去。

叶恒远连续跺脚，用力踩自己脚下的岩壁。冷寒昂起头，双臂抱在脖子后面，静静地仰望空中的大片云层。

悬浮在山壁正上方的这片云层的形状很怪异，看上去有点像是螺旋状的漩涡，又有点像是摆放在天灵阁里面的那一幅太极图。云层中间的缝隙隐隐露出宝蓝色的天空。原本广袤无垠的天空似乎变得离他们很近，只要伸出手，就有可能碰触到。

一座宽阔的擂台安放在大片平整的空地上。擂台四周围着一圈由磁石制成的可伸缩石壁，每一面石壁上都散发出微弱的磁场。几台巨大而沉重的魔灵导器分别摆放在擂台周围的几处。这一整片位于峡谷西南部的山壁之上的空地完全是用人力削平的，几乎和平原一样平整，没有任何起伏。此时此刻，精英灵师团的团员们已经在空地上集合，在几台大型魔灵导器周围排列成两队。

“中间的擂台，就是第二关考核。考核的内容是，测试你们利用魔灵导器进行战斗的能力。”

夏延德拄着拐杖，缓缓走向被石壁围住的擂台。他每往前走一步，石壁的磁性就增强一分。当他走到擂台的边缘时，四面石壁同时发出紫红色的光波，随即开始变形，并往擂台的四个边角收缩，化为四根粗大的圆形石柱。在这一刻，方形石块拼接成的擂台也开始发光。许多石块先后释放出和澜涛晶蕴含的能量类似的紫红色光芒。

“利用……魔灵导器？”

这一次，冷寒反而率先上前，走到擂台前方，一步步地围着擂台周围的魔灵导器装置绕圈，并仔细打量这些魔灵导器。这几台大型魔灵导器的形状都完全不一样，有的像是大型火炮，有的像是攻城器械。但是，每一台器械都无法直接从外表上看出它们的全部功能。他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些器械现在都没有被启动。

“使用什么样的魔灵导器？怎么战斗？是让我们两个直接对战吗？”

叶恒远紧跟在夏延德身后，走到擂台边缘。在这一刻，石柱上弥漫的光波变得更加强烈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紧盯住这几根刻有奇异花纹的石柱。他感觉到，这些石柱似乎可以抑制他体内的灵力外放，甚至有可能暂时切断他和微灵核之间的联系。

“用这些。”

两名身穿轻型护身铠甲的研究人员走到叶恒远和冷寒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约有块状方糖大小的储物魔灵导器。在灵力催动之下，两个储物魔灵导器先后开始膨胀，变成两个开口的大箱子。左边的箱子里只放着两套相同制式的盔甲，右边的箱子里则放着许多把不同种类、不同样式的冷兵器。这些冷兵器多种多样，刀、枪、剑、戟，斧、杖、戈、矛，一应俱全。两套铠甲的边缘和接口部位上都有长条状的金属凹槽，一看便知是吸收、连接和释放灵力的出入口。各种兵器表面也都安装有同样的装置。

叶恒远快步走到两个大箱子前面，从放武器的箱子里摸出一柄长枪，双手紧握住长枪的枪杆，迅速地转动它，挥舞出一连串耀眼的枪花。随后，他又拿出一把长剑，先向正前方直刺，再向左、右两侧劈砍，最后向正前方上挑。从手感上来看，在完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这些魔灵武器和普通的兵器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些兵器，都是初级的冷兵器类魔灵武器，”夏延德说，“它们和普通兵器的差别不算太大，只是在外表或者内部加装上简单的魔灵导器装置。但是，那两套盔甲内部所加装的机关就要多得多。它们可以根据佩戴者自身的身体状况来改变自己的样式，以及灵力的运行和使用方法。”

叶恒远把手伸到左侧的大箱子里，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套盔甲。盔甲的样式很普通，从头盔到护腿，都和普通近战步兵穿的盔甲差不多。他用手指轻轻拂过铠甲的表面，用手指从甲片上轻轻地按下去，这才发现，这些甲片全都是可调节的，铠甲内部的机关可以轻微地调整它们的形状。而且，有些甲片的表面还会冒出微弱的无属性灵力波动。

“由于某些原料的稀缺性和机关技术的难度，目前，整个大陆上也只有极少数人懂得这种生产技术。能够熟练地应用它的，更少。”一位研究人员解释。

“看明白之后，就上擂台来吧。你们两个，一人挑一件盔甲，再挑一件与你们的武灵最相近的武器。”夏延德的声音从擂台上传来。

叶恒远迅速地穿戴好自己拿出的那一套盔甲，又挑中一柄略微有些沉重的月牙戟。在学院里，他学习过各种常见的长兵器的使用方法。眼下的这批武器之中，没有和他的武灵相同的方天戟。相对最接近的，就是这柄月牙戟。

冷寒也脱下自己身上的罩袍，换上另外一套盔甲。只不过，他挑选的武器不是那把薄如蝉翼的长刀，而是一把略微有些宽厚的护手刀。护手刀的刀柄是扣环状的，紧紧扣在他的右手上，像是怎么也不会松脱一般。

两个人先后迈上擂台。夏延德刚好站在擂台西侧边缘。两人分别站到他的左、右两侧。叶恒远站到擂台南侧的中央部位，冷寒则站到北侧的中央部位。

“规则很简单，就是简单的一对一战斗。击倒对手、摧毁对方全部的魔灵导器，或者令对方投降，都算赢。时间为一刻钟。我是你们的裁判，根据你们发挥出的水平来判断你们是否通过考核。”

“嘀！”

微弱的铃声响起。四面磁石壁再次从石柱中的机关内部伸出来，围住擂台，将石柱紧紧连接在一起。断断续续的紫红色电波从石壁上释放出来。磁石中的全部磁力都被引导出来，组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磁场，将叶恒远和冷寒的身体紧紧包裹在其中。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变得警觉起来，身体略微开始颤抖。他们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脉正在受到这种类似于灵核谷内的磁石柱内磁场的干扰。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碍他们体内灵力的汇聚和外放。就连他们与微灵核之间的联系也被暂时性地切断。目前，两个人都无法直接吸收和转化微灵核的灵力，更无法直接使用微灵核的力量。

“开始！”

夏延德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起来，随即变成几层重叠在一起的幻影，再分散开来。

“冷兄，请。”

叶恒远微微一笑，双手握住戟杆，拱手行礼。

“叶兄，请。”

冷寒脸上的表情变得舒缓很多，像是刚刚睡醒的表情。

叶恒远纵身而起，右脚尖在擂台上一点，抬起月牙戟，整个人瞬间向前移动十几米，戟尖直刺向冷寒的左胸。冷寒没有正面迎击他，而是向后退，身体向左后方一扭，整个上半身从月牙戟的戟杆右侧擦过，双脚发力，往左后方一跳，一下跳出五大步远，重新拉开自己和叶恒远的距离。

“铿！”

叶恒远一戟刺出，命中冷寒双脚刚刚踩住的那块石墩。冷寒猛然跃起，双手紧握护手刀，对着叶恒远的右脖颈用力劈砍。

叶恒远往后一退，双臂往上一抬，用月牙戟的戟杆硬挡住这一记劈砍。变成冰蓝色的护手刀的刀锋迸发出耀眼的金红色火星。两人各自后退两步。

“唰！唰！”

护手刀的刀锋和月牙戟的单面月牙刃同时划出半圆形的轨迹。只听“砰砰砰”三声，刀锋和戟刃连续碰撞三次。两人的身影分别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向左侧和右侧转动。几次眨眼之间，两人对调一次位置。

叶恒远右膝略微一弯，身体向前一倾，左臂趁势向上一挑，改刺为挑，用戟尖挑向护手刀的刀柄处。在这一刻，冷寒也开始收力，右腕向下一压，改削为劈，一刀劈中月牙戟戟尖与月牙刃之间的连接处。月牙戟戟尖上的一点碧光瞬间熄灭。随后，护手刀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弧形痕迹，斩向叶恒远的左侧。

“嗯？”

叶恒远眉头一皱，双手和双臂同时加力，加大注入武器之内的灵力。月牙戟的月牙刃冒出凛冽寒光，划出一道火焰状的青绿色气团。只听一声脆响，冷寒的身影再次被击退。白光一闪，一道薄如蝉翼的弧形刀光从半空中划过。

叶恒远身体一闪，瞬间移动到空中。弧形刀光命中他身后的石壁。他稳住身体，右臂向上一抬，左肘猛地向后一击。一团薄薄的白色烟气当即从他身后冒出来，被他一击打散。护手刀的刀锋从他铠甲腰部的连接处擦过，掠过甲片，发出一连串微弱的响声。他的整个身躯瞬间化为绿色残影，消失不见。护手刀的刀尖从残影的背部右侧透出来。随后，另一道绿色残影从白色烟气团的斜上方冒出来，并重新化为真实的身影。在灵力的催动之下，月牙戟从他的手中飞出，并化为三柄一模一样的战戟，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刺向那一团膨胀起来的白色烟气。

“砰！”

白色烟气被瞬间打散。两道由风属性灵力组成的幻影迅速地将烟气团切割开来。随后，月牙戟的尖端径直命中冷寒穿着铠甲的身体。

冷寒的身体当即从被破开的烟气团之中倒飞而出。他身上的铠甲在灵力的驱动下变形，背部和双肩的位置突然凸起并加厚。

叶恒远双眼一瞪，猛地稳住身体，双手合拢，双臂向上一挑，再次施展出一记飞戟。战戟上方的月牙刃划向冷寒的腰部，而且，划向他肉体防御较为薄弱的左侧。

一根圆形冰柱突然从冷寒胸口的位置释放出来，径直击中下方擂台的表面。铠甲再次变形，推动他的身体在冰柱的顶部翻身。他双臂往胸前一收，手腕一扭，强行用护手刀的刀背挡住月牙戟的冲击。

叶恒远伸出右臂，右手向前一勾，将月牙戟收回到自己手里，纵身落回到擂台上。青绿色的微灵核从他体内涌出，却没有悬浮在他的背后，而是出现在他的胸口位置。他身上的铠甲也开始变形，却是向内部凹陷。凹陷的深度不大，刚好可以容纳缩小之后的微灵核。

冰柱骤然碎裂。冷寒翻身落地，用护手刀遮挡住自己的前胸。他紧盯住悬停在叶恒远胸口前的天空微灵核，双眼渐渐眯起来。他看到，天空微灵核的体积变得更小，颜色变得更深，很明显是正在被大力压缩。他缓缓地吸入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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