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西行的太阳悄然而至,偷偷爬上苏桐伏在桌面上的脸庞还有半边肩,四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十一月的阳光渐渐失去了夏日的暴烈,在风中披上了一丝柔情,最后留在我们身上的暖阳恰到好处。
苏桐在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的眼还带着一丝倦意,蔚蓝天空下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只是眼前的玻璃外有许多污渍,像是雨天落到地上混着灰的雨水弹跳留下的,跟动车车窗外风吹雨打留下的污渍一模一样,一滴一滴的灰印散了苏桐的注意力。
那年秋风刚过,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随着风零落。耳边传来动车穿过铁轨的声音,苏桐头靠着撑在车窗台的手上,望着湛蓝天空下不断后退的景物发呆,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洒在她身上,耳机里放的是周杰伦那首《不能说的秘密》,渐渐的困意降至。
或许梦里的风景也是美的,所以连眉眼都是弯的,再次醒来是因为另一边的肩上突然沉了沉。
苏桐睡意朦胧,微微抬了抬头,侧脸被头发挠的有些发痒,平静的心也随着心跳扑通一声砰砰跳起来。左肩靠着一个人,穿了一身军装,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显然不是原来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苏桐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撇着贴在她肩头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甚至能听见他轻匀的呼吸声,但苏桐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似乎都被他高挺的鼻梁挡住了。苏桐望着他紧闭的双眼,眼底的倦意并未消散,随后又靠在自己半握的拳上小憩。
许是肩上多了一道力,苏桐总是半睡半醒,却又抵不住沉重的双眼,清醒片刻就被困倦再次侵袭。
车厢里好听的播报声传来时,苏桐耳机里的歌已经换了很多首,身后的人越过靠椅去拍他的肩,衣袖碰到了她的发丝,左边的肩膀忽然一轻,倒是让她一时有点不习惯。
四周渐渐多了拿行李的声音,苏桐很明显的察觉到身旁的座位已经空了,许未宁在过道上回头看她,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将她头顶的发照的更加发黄,只是那人依旧靠在那儿睡着,似乎并未被周边的动静所影响。
其实苏桐已经醒了,从眼底细小的缝隙中看见了他回头的身影,他们一行五六个人都穿着军装,还听见他身后的人调侃说,你占人家便宜,只是没有听清名字,好像是姓许。
列车停下后,苏桐清醒了不少,呆呆的望着站台来来往往的行人,恰逢许未宁从她眼前经过,苏桐不知怎的就冲他笑了一下。
这样一场特殊的旅程在她下车时立马就被抛到了脑后,到了出站口,阵阵大风和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苏桐拢了拢风衣,耳边充满了揽客司机颇有节奏的揽客声,“理工理工啊……”
时光总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悄悄逝去,一转眼已入深秋,却早有入冬的样子,寒风肆意,冻的大家都不爱出门。
学校新生的冬训也被提上日程,苏桐听宿舍的人讨论说这届军训的教官都是在役军人,而且新生力量居多。苏桐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对她们讨论的内容并不感冒,隔床的和静拉了拉她的被子,“苏桐,到时候带你去转转吗?”
苏桐头也没抬,慵懒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好好当你助导吧,还是宿舍适合我。”
军训开始的第二天,同个专业二班的助导在楼梯摔成了小腿骨折,苏桐被临时顶上去,接到通知的时候,苏桐在六楼阳台感受了外面阵阵妖风,全身都在发抖,最后终于套上大衣出门了。
和静在操场等她,一望见她的身影便急忙凑上去,“怎么样,够意思吧,我跟辅导员推荐的你。”
苏桐迎着风吸了口气,“我谢谢你啊,那么冷的天,你对我可真好,我负责的班在哪个位置?”
和静揽住她的手臂,“走,带你一睹你们班教官的英姿。”
苏桐不去还好,一去她的心便注定不能平静下来,就像河面的粼粼波光越荡越漾。
原本背对她们而站的教官兴许是听到她们的交谈声,回头看了一眼,在回头之际又连忙停住,盯着苏桐看了好一会儿,苏桐心中也是一惊,这不是……
苏桐倒也大方,率先开口,“教官好,我叫苏桐,顶替之前的助导。”
“我叫许未宁。”苏桐一笑,原来那日没有听错,他真的姓许。
在休息期间,许未宁加了她的微信,说是有事情会直接联系她,当时场上的女生眼睛都亮了,和静的话不假,一路走过去,许未宁确实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苏桐在的时候,似乎总有一种特殊的氛围存在,许未宁总会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眼神时不时落在苏桐身上。
晚上各个方阵聚集起来拉歌,刚开始许未宁还会开口调节气氛,久而久之,许未宁干脆和苏桐站在一会儿,苏桐跟他也不见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似乎是命运的缘将他们越拉越紧。
九点散场,苏桐的手指已经在风中冻僵,许未宁看着她紧缩的脖子,正想开口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手臂便被人缠上了,他似乎习以为常,头都没转便开口道:“注意场合,大家看着呢。”
他身旁那个女生很白皙,扎着马尾,跟他一样穿着教官服,在许未宁开口后望了一圈四周,然后松开了他的手臂。苏桐猜想,这应该是大家口中说的那个很漂亮的女教官,在猜测他们关系的同时又说道,“教官好。”
“你好。”对面的人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对许未宁说,“陪我吃夜宵,我饿了。”
“走吧。”
苏桐望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身影,心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原本缩着的身子此时竟也放松了不少,任着寒风拂过脖颈和面庞。
许未宁回头看了她好几眼,许未央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口,“怎么,喜欢?”
许未宁笑笑,“先前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