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母亲搬来和我一起住,同一个屋子。我慢慢地习惯了两个人的呼吸在同一个夜晚、同一片天地里面响彻,却依然没有办法习惯母亲深沉的爱,沉甸甸的。她来我这之后,闲不住,找了个宾馆做饭的活,一天两顿饭,下午回家一会,给我洗洗衣服,定时打个电话问我“儿。晚上给你做顿饭吧?”,如果加班,我就拒绝;不加班,就回家吃她做的饭,一个人独自享受两三个菜,饭后把碗放进洗碗池,等她回来再洗,二十几岁的人了,肆无忌惮地享受母亲的爱。
有记忆起,我跟着爷爷长大,跟着爷爷吃饭,跟着爷爷睡觉,跟着爷爷长到7岁,直到7岁那年,爷爷去世。小时候啊,简直是一个不忍直视的回忆,一直是一个鼻涕挂满脸的脏小孩,哥哥们望着满脸鼻涕的我,都不愿意带我玩,一见到我就跑得远远的,这其中有邻居哥哥、有舅舅阿姨家的表哥、也有一母同胞的哥哥,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个脏兮兮的小P孩,他们唯一留下的只有厌恶。于是,我得自得其乐,找一个愿意无条件带着我,陪着我玩的人,我就天天跟在爷爷屁股后面,他背着我走在田野间,摘红草莓;也会塞给我一块钱,让我乖乖地站在麻将桌边玩。
而我的母亲呢?那时那刻,她在哪里呢?她在工厂里做女工。三班倒的工作,三天早8点—16点的白班;三天16点—12点的中班;三天12点-8点的晚班;剩下来的白天,她得上山下地,也许是面朝红壤背朝天;也是穿梭在树林草丛里,成为砍伐树木的巨人。她很忙很忙,没有时间送我上学,也不会有时间在下雨天里给我送伞。所以在我7岁之前,我没有概念,母亲是否爱我?反倒是年纪见长,才慢慢体会到母亲的爱,随着年龄地增长,母亲的爱愈加深沉。
在我13岁那年,小升初,母亲一直很着急,着急我能不能找个稍微好点的学校,可是家里有没有钱,这成了我走向一所名校不可逾越的障碍。家里有多穷呢?每周我的零花钱是5块,我可以省下4块5,每周三那天中午可以买一包五毛钱的梅子,周三过了这一周就很快过去了,下周我就可以不要再向母亲要钱了。到了小升初那一年,母亲很担心我没有办法去县城上学,夜不能寐,甚至想过歪招,把我的户口转移到我妈一个朋友家,就为了躲避那一笔巨额择校费,又能上一个比较好的初中,真真是煞费苦心。索性我还争气,考上了在县城名气不错的学校,没有进重点班,但也进了那个被称为乡下重点班,母亲很骄傲,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也慢慢地改变了我很多,但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三年的学业。初中三年,我不怎么调皮,也不是很勤奋,上课就听,下课就玩,玩心比学心重了一点,初三那年稍微努力了一点,好在也没有浪费母亲的苦心,以10分的侥幸,钻进了当地的重高。凭着一股傻气的勤奋,嗯,也有那么一点不服气,从这个学校的普通班一步一步走到所谓的重点班,真真的一步一个脚印,令母亲倍感骄傲。高三,是每个人的蜕变,我在这个阶段享受到了母亲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我很少回家,反倒是母亲,隔两周就来看我一次,给我带自己熬得的鸡汤,给我洗洗衣服。那几只鸡在圈在我家的房子后面的弄堂里,她买来养在那里,养了三个月,挺瘦的,没多少肉,不过熬出来的汤很香很香。
母亲,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女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这么告诉我,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一个不高又没什么文化的女子,却扛起了一个沉重的家庭,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外加一个病歪歪的醉鬼丈夫。母亲很少出现在我的眼前,年纪越长,才愈加体会到母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