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了一遍杭州,老友见面,把该吃的饭又吃了一遍,该说的苦又诉了而一遍,又在西湖边迷路了几圈,听了街头歌手把歌又唱了几遍,吹着夏夜的凉风把路又走了又一遍,在灯光明灭的出租车里又看了几眼你的侧脸。
离别与相遇,就是这样简单。
相遇与离别,就是这样去了又来。
坐上了向东的旅行,又是陌生与每经的一次相撞。
我不知未来会有什么在等着我,却更加镇定了。
地铁上,晃悠着疲惫的身体,和最后一个旅伴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这些若有若无的话语就像用来填塞洋娃娃的棉花,轻得可以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用来祛除无语的尴尬,却混入地铁中繁杂的环境,成为这支下班乐曲中一点用来合声的调调。
上海仍和几年前一样,一样的潮湿,炎热,拥堵,盛气凌人地像刚刚留洋归来的民国小姐,穿着丝绸布的旗袍,喷着楼道有余香的香水,有一把羽毛的小圆扇,翘着二郎腿,有着两条细而有几分媚气的绣眉。
可能很繁华,很美丽。
却是我必须会路过的风景。
或者说是中转站。
最后的目的地,是中国东边的小岛,以香火闻名,而吸引我的只是它的安静干净的沙滩大海。或者简单来说,只有海。人的一辈子,总有一点东西会让你彻夜无眠,会让你无时无刻,听到它的名字,就会心里小小的欢喜一下。
有的人称这种东西,叫做爱。
而我,叫它,生命的意义。
似乎,我活着,我工作,我欢喜,我伤心,我远途跋涉,我单身旅行,我攀过很多山,我见过很多湖泊,我周转过很多人的身边,我写过很多东西,我拍过很多风景,我疲惫,我迷路,我徘徊,只是为了找一条通向它的路,只是为了每天都能更靠近它一点,只为嗅到它的气息,只为有一天,能站在有浪拂过的沙滩,看着与它有关的风景。
它,给我真正的心旷神怡。
从上海,入海上,再到岛上,经历了一夜的时间。
啃过了面包,和小A站在船板上,吹着海上凉凉的风,从岸上向海上进发,从黄昏向深夜进发,一拨又一拨的海浪将夜色润湿,于是夜渐深,岸越远,两岸安静的灯火倒映在海水里,水折射着温柔的细碎的光,就像夜空中那些细碎的星星,一颗颗,都在说着人间那些美丽的真情。
美好总是让人挖空词汇。
白描似乎太空泛,比喻似乎太煞有介事,排比似乎太刻意。
岛内的安静就像深潭的绿水,连从它身旁走过都怕自己纷乱的脚步,坏了它沉寂过久的安宁。没有人的林间小路,带着刚从海边归来的我和小A,往暂时的归所赶。白日里的香客和车,此刻都退出了眼界,只有古树,飞萤,夜风,夏月和海潮声在这样的夜晚,一点点,一声声,变成了暂时的全世界。
人生无数的痛苦,心烦,心痛,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静夜无声。
半个月的时间,走了很多路,听了很多故事,看了很多风景,重逢了很多人。
最后,还是走上了回家的路。
岸的那边是海,海的那边是小岛。而这个小岛那边又是什么呢?
十岁的时候,留了一个喜欢给以后年年岁岁的自己。
而,成年后的自己,留一个什么给以后的自己呢?
我想大概就是遗憾了。
而有了遗憾,才有了下一次起步的动力。
今年的旅程结束了,明年的自己又会在哪里呢》
在岛的另一边吗?